“閉嘴。”梁策言辭乾脆地呵斥著。

“姐姐，反正你小心一點他這個人……”

顧柿柿的臉並沒有出現在螢幕上，準確來說就連梁策的臉也沒有。龍婭猜測，梁策大概是一面用手遮擋著攝像頭，一面用手驅趕著顧柿柿。

大約幾秒鐘之後，梁策的臉龐再次出現在了螢幕上，額間的髮絲乖順了許多，看上去甚至有些無精打采。

“不去吃飯嗎？”龍婭發問道。

“不急。”梁策雙手交疊，把手機捧在手心，“想再看看你。”

“……”龍婭不知道該說什麼話題，一邊咀嚼，一邊醞釀著話題。

“很累嗎？”

“累不累？”

兩人異口同聲地詢問道，但聽到對方的話後，龍婭略顯羞澀地雙眼躲閃著，梁策則一臉期待地緊盯著螢幕。

“姐姐，這幾天怎麼樣？我還不知道大概哪天能返程。”梁策的臉龐湊近到螢幕前，龍婭能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裡閃著光。

“還好，我現在還應付得了。”龍婭點點頭，眼神堅定，想讓梁策放心一些。

“對不起，明知道要迎檢了，我還掉隊。”雖說梁策一直在擺爛混日子，但畢竟把一切麻煩事丟給龍婭解決，他多少還是會心疼的。

“問題不大，別太介意。”龍婭瞟了兩眼面前的四季時蔬。

龍婭自覺挑食不算嚴重，但她確實不太喜歡純素的菜色，所以四道菜裡，屬它剩的最多。

龍婭稍顯猶豫，倒掉過分浪費，隔夜亞硝酸鹽含量還會飆升。

若是梁策在就好了，畢竟兩人的飲食偏好輕微互補，這種時候，龍婭尤其思念梁策。

龍婭仔細地看了一下外賣資訊，一個人一頓飯一百三十多塊，對於這種全月工資才兩千塊的選手而言，確實有點過分了。

龍婭謹慎地將盒蓋蓋好，還是放到冰箱裡，明早微波爐熱一下吧。

“姐姐，吃不了就丟掉吧。”梁策看著龍婭放下手裡的筷子後，手臂一直延伸到螢幕外，卻半天不見收回，而手機裡又不斷傳來塑膠發出的“咔咔”聲。

梁策猜測龍婭大概是在整理餐盒。

“有點浪費。”龍婭很坦白，並沒有遮掩。

畢竟節儉是種美德，這並不可恥。

“但會致癌。”梁策一副嚴謹的模樣制止著，“下次開始我少買一點。”

“你不用給我訂餐的，我自己訂就可以。”

“姐姐，我希望你能更健康。”梁策望著電話裡的龍婭，說實話，如果可以從手機裡傳過去，，梁策恨不得現在就回稽溪。

“……”梁策的話引得龍婭反思了一下。

確實，上一世自己不大愛惜自己的身體，所以在離開前，還落下個疾病纏身的下場，都想好這次要活到120歲的，怎麼又開始不顧健康飢一頓飽一頓了呢？

對於梁策說出這種話，龍婭猜測，離世的這個人大概對梁策而言很重要

“你放心，我會把自己照顧好的，畢竟我是要活到120的人呢？立志把你們全送走，我再走。”龍婭語氣輕鬆，但說出的話確實是她心中所想。

“那你……豈不是會很孤獨？”梁策陷在陰影中的眼窩，難掩哀傷。

“這沒什麼，我能適應。”龍婭雲淡風輕地說著，“但我必須走在你們後面，不能把孤獨留給你們。”

龍婭說完又覺得這種話題似乎多少也點不合適宜，索性閉上嘴。

“……”梁策沒有說出口，但是心裡暗自卻奢望著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梁策反覆強調了幾次，龍婭在梁策的注視下，將外賣全部打包好，丟到垃圾袋裡。

龍婭擔心廚餘影響空氣質量，打算下樓丟垃圾，但卻被梁策勸止了。

梁策並不放心龍婭一個人出去丟垃圾。

稽溪和湛州不一樣，湛州的天此時才剛剛有暗下去的趨勢，但是稽溪的天已經黑得很徹底了。

“你還不去吃飯嗎？”龍婭見梁策似乎根本沒移動位置，依舊倚著一面牆壁，蹲在地上。

“不餓，想多看看你。”梁策雙眼緊緊地盯著螢幕，那樣子就好像在說著人生總是看一眼就少一眼的註定。

“你可以帶著……”龍婭本想說讓梁策帶著手機一邊影片一邊吃飯。

但是在想到梁策的餐桌禮儀時，立刻止住了自己的“胡言亂語”。

梁策也沒有說話，他想的並不是餐桌禮儀，而是他還不想讓龍婭知道自己的家庭環境。

“姐姐……”

“你先去吃飯，飯後你方便的時候，隨時聯絡我，我們繼續聊。”龍婭看著梁策清瘦的臉，忍不住心疼他。

雖說在時間上，龍婭比別人多經歷了五年時間，但龍婭卻沒學會與重要的人道別。

對於龍婭來說，安慰別人一直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龍婭打算趁著梁策吃飯的時間在網上查一查安慰別人要說什麼話。

但看著網上的答案，龍婭只覺得這些廢話，真的有用嗎？

如果一個人能因為這些完全走不進內心的場面話就重拾對生活的熱愛，那麼一開始也不會達到抑鬱寡歡需要安慰的程度吧？

龍婭一邊瀏覽著度娘給出的文案，一邊逐一駁斥著那些句子。

“姐姐？”梁策再打回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尋常，兩人在家時，此時差不多已經洗漱完畢，準備學習或是直接睡覺了。

所以梁策在打影片電話之前，心存疑慮，本想著響三聲，若是龍婭沒接就直接結束通話，以免耽誤對方休息。

沒想到龍婭竟然很快就接通了，只不過是將影片轉成了語音通話。

“稍等一下，我開揚聲器。”龍婭手指溼漉漉的，小心翼翼地戳著手機螢幕。

梁策聽見龍婭的聲音忽遠忽近的，不一會兒又聽見“嘩啦啦”的聲響。

“姐姐？你是在洗澡嗎？”手機這一邊的梁策脖頸處微微發燙。

“嗯。”龍婭一邊衝著頭髮上的泡沫，一邊應聲著。

雖然意識到這個話題稍顯親密，但又一想到若是兩人都心無雜念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姐姐，怎麼說我也是個男的。”梁策的手機貼在耳朵上，陣陣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