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持續到下班後的幾分鐘，期間來了幾個客戶，龍婭為了保障梁策的會議進度，走到視窗親自受理客戶。

算上上一世，龍婭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碰過業務了，但她的業務水平依舊線上，未見生疏。

此前，龍婭就是個絕不錯過任何檔案和培訓的人，許多新興業務，龍婭都會自己吃透後，才教給受理員。

“誰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現在提問。”梁策逐一確認了大家的神情，接著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疑問，那麼從明天起，客戶服務部將按照這套標準規範執行。”

眾人情緒並不高漲，但也沒有反對意見，梁策神色中明顯透露出不耐煩地說道，“散會。”

對於一直秉持著“躺平職場，擺爛人生”想法的梁策而言，讓他參與整治工作環境，無異於給他添麻煩。

但一想到在遲曼文身上吃了不少虧的龍婭，梁策還是決定委屈一下自己，好好敲打敲打她。

眾人動作懶散地晃進更衣室，只留下林聞和李瑩兩個人，負責關閉門窗，打掃衛生。

看到眼前的景象，龍婭大致猜出林聞的境遇。

從這份經歷中走出來就是龍婭，走不出來就是李瑩。

“姐姐？”梁策見龍婭始終杵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想法，輕聲喚了一下。

“哦，我想找林聞談一談，你……”龍婭本想著讓梁策等一下自己，但又一想到，梁策並不見得必須和自己一起回家，便沒繼續說下去。

“我回辦公室等你。”梁策掃了一眼林聞的方向。

梁策很清楚以龍婭的性格絕對不會放任林聞被欺負，但是畢竟自己是個異性領導，並不適合在這聽她們的體己話。

“好。”龍婭乾脆地點了一下頭。

在林聞和李瑩打掃衛生時，龍婭給田馨撥去了電話，確認田馨今天並不需要加班後，龍婭提議讓田馨先到辦公室等自己。

“婭婭，那我就先走了。”李瑩換好衣服，離開前同龍婭道著別。

龍婭看著李瑩走遠，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之前自己在客戶服務部時，李瑩幫襯著自己不少，於情於理龍婭都想帶著李瑩擺脫這種困境。

可惜李瑩本身並沒有這種想法，她只求安安穩穩，息事寧人，所以默默接受了職場霸凌。

“聞聞，你在客戶服務部遇到什麼問題了？”龍婭見林聞圓睜著眼睛急於否認的模樣，疾言厲色地補充了一句，“我要聽實話。”

“……”林聞猶豫著，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就是覺得大家可能認為，我是新人，我就應該多幹一點兒。”

“什麼意思？”龍婭不太清楚林聞指的多幹點兒是哪種。

“就像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討論著說想喝奶茶，想吃誰家的蛋糕，但是又沒有人買，所以……”林聞描述這件事的時候，依舊帶著遲疑。

林聞也知道背後嚼舌根不好，可自己又的確因為這件事心裡不舒服。

“她們是直接說要你請客嗎？”龍婭說道。

“沒有，但是她們說完就一直看著我。”林聞咬咬嘴唇回答道。

龍婭輕挑一側的嘴角，不屑地笑了一下，這確實是她們慣用的招數。

新人迫於壓力花錢買下午茶，但是又沒有證據證明是被前輩脅迫的，所以只能默默掏錢認栽。

而前輩們的態度始終都是“我沒讓她買啊？是她自願的。”

“聞聞，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龍婭眼神清澈地望向林聞，“你來公司是做什麼的？”

“……”林聞緊抿著嘴唇，沉默著。

“是來工作的，來交朋友的，還是說你單純是來混日子的？”龍婭毫不避諱地詢問著。

“……”林聞沒有回答，但眼眶裡瞬間積滿了淚水。

李瑩和林聞不一樣，李瑩對自己的人生沒有規劃，她只想安安分分地混到退休。所以龍婭不會過分干預李瑩的選擇，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干預只會造成李瑩的困擾。

“之前和你聊天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你對自己的人生是有規劃的，以為你是想幹出一番事業的。”龍婭說。

“……”龍婭的話讓林聞心裡覺得愈發委屈，又不是自己想要被欺負的，可畢竟是同一個環境裡的同事，她不想被孤立。

“你想要的東西要自己去爭取，不想要的要勇敢說不。”看著林聞這副委屈的模樣，龍婭想到剛入企時的自己，當時她也曾這樣被拿捏。

“你不懂，我怎麼說不！”林聞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近乎崩潰一樣地哭出聲音。

龍婭沒有說話。

龍婭覺得如果世界上有感同身受，那麼那個人會是從前的自己。她也曾擔心被孤立，想要同大家打好關係，怕大家不喜歡自己，像搖尾乞憐的狗狗一樣，哄著大家，順著大家。

可是後來隨著自己的不斷強大，接觸了更多的惡意後，她才深切地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誰，都不會被所有人喜歡。因利益而建立的關係，也會因利益而崩塌。

職場是為了提升自己，完善自己的，而不是為了交朋友，這並不是小孩子的過家家。

龍婭看著林聞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樣，突然覺得她大概是沒辦法靠自己想通。

“從明天開始，我每天上半時，會交給你一些工作。不論多少，每天中午我檢查完你才能午休，下午我檢查完你才能下班。”龍婭並不是知心姐姐的態度，一臉冷漠地說道。

林聞見龍婭這副模樣，緊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音。

龍婭見她眼淚憋在眼圈裡，扯了兩張紙巾遞給她，說道，“擦乾，外面風大。”

龍婭很清楚林聞的情緒並沒有宣洩完，但她知道若是任由林聞繼續這樣哭，林聞只會更加深陷泥沼。

畢竟這與之前領導安排林聞到大廳工作不同，那時的委屈，宣洩出來了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但現在這種情況是因為林聞搞不清楚自己內心真正需求的困惑，越是優柔寡斷，就越是泥足深陷。

龍婭覺得擺脫這種窘境的辦法，只有推著林聞強大起來。

一旦林聞沒有時間去考慮社交壓力，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讓自己越來越強大。

別人就不得不以同事的身份重新看待她，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把她當成一個剛入企的菜鳥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