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龍婭的回答也算不上是避重就輕。

單從行為來判斷，李瑩的行為確實是正確的，而至於行為所伴隨的結果，在事情沒發生以前，無論是誰也都是無法進行預判的。

龍婭突然意識到，如果把這件事看作是一道試題，那麼無論計分標準是什麼，答案都是唯一的。所以，李瑩給出的答案就是標準答案，但至於評分結果究竟如何，要看打分的權利究竟掌握在誰的手中。

梁策沉默著，受理員們依舊並排站在背景牆前等待著領導的決斷。

客戶服務部的大門再次發出聲響，龍婭轉頭看向邁入大廳的一男一女。

考量到受理員們此時都站離工位稍遠的位置，並不適合接待客戶，龍婭便決定親自接待。

“您好，請問辦理什麼業務？二位是一起的嗎？”龍婭熱情地迎上去，親切地詢問著。

“沒事，不用管，不辦業務。”走在前面的男人打量了一下龍婭，衝她揮了揮手。

跟在他身後的女人則禮貌地微笑著，並衝龍婭點了一下頭示意問候。

龍婭看著兩人直奔李瑩的工位走去，手上都拎著好似公文包一樣的檔案袋，便猜測到兩人的身份八成就是剛剛提到的暗訪人員。

“你過來一下。”男人看著站在背景牆前的李瑩招了招手。

李瑩眉心微蹙，偷偷瞟向神情淡漠的梁策，無奈只能再次看向龍婭尋求幫助。

龍婭肯定地點著頭，李瑩才離開背景牆走到受理臺前，神色慌張地詢問道，“先生，您好，請問您還有什麼事想諮詢嗎？”

“沒事，你到這邊來。”男人伸出手，勾了勾手，示意李瑩到稍角落的位置，只見他從檔案袋裡拿出了什麼，在李瑩面前展示著，低聲說道，“我就是想著知會你一聲，我是軟環境辦來暗訪的。你別害怕，你回答得沒什麼問題，你今天要是把客戶資訊給我了，你就攤上大事了。”

李瑩聽著男人的話，心裡一直懸著的石頭總算有了著落，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

“二位慢走。”龍婭看著兩人和李瑩溝通結束後，便轉身打算離開，在經過龍婭時，兩人衝龍婭點了一下頭，龍婭也禮貌地將二人送至門口。

“梁部長，透過剛才暗訪組的反饋來看，瑩姐的處理方法確實沒有問題。”龍婭走到梁策身邊，態度明確地說道。

龍婭說完眼睛先是看向了李瑩，示意她不必憂心，而後又看向一直唯恐天下不亂的遲曼文，眼神中摻雜著警告的意味。

“既然現在確定了，咱們的工作人員針對剛剛的暗訪處理地特別好，完全沒有問題，那麼我希望大家以後也能像今天一樣，時刻保持警惕。”梁策逐一打量著並排而立的受理員，而後繼續強調道，“我希望以後，大家都清楚地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就像我上次來的時候也已經說過了，省公司是會定期檢查監控的，所以就像之前那種監控下面吃東西的行為，以及今天這種聚集聊天的行為，都是不被允許的！”

龍婭看著神色不悅的梁策，龍婭倒是不覺得梁策的要求有什麼過分，畢竟既然在這個空間內，就應該受到規則的制約。

“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們，我來到這裡，雖然也沒打算幹成一番大事業，但至少不要給我添堵。”梁策語調中聽不出喜怒，但言辭中卻盡是犀利，“我希望在我任職期間，你們儘量不要出什麼岔子，如果你們讓我不好過，我也有辦法讓你們不好過。”

龍婭打量著梁策的側臉，這種說話方式，既不像上一世的梁策，也不像這一世的梁策，莫非是喬恩又出現了？

龍婭與喬恩接觸不多，只知道他是個不大正經的人格。

眾人的臉上難見輕快之色，龍婭猜測梁策的話似乎讓大家心生逆反。

龍婭對客戶服務部還算有些瞭解，雖然多是女人，並且多會在背後嚼舌根，但畢竟長時間處在同樣的環境中，所以多少還是有些凝聚力。

一旦面對梁策這種毫不合群的空降兵，必然會一致對“外”。

龍婭從梁策的神情中看不出一個一絲在意，他眼神中的冷冽，竟也讓龍婭覺得不舒服。

龍婭偷偷觀察著梁策身後的三人，姜可可臉上難掩緊張，林聞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任語想卻是一臉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架勢。龍婭直覺，新來的兩個小孩，確實不應該放在大廳。

“我最後再強調一次，我希望以後你們和我之間都能一直相安無事，我雖然很少下來檢查，但是我希望你們知道，不要因為我年紀比你們小，或是我是後來的，也不要認為你們是女人而我是男人就欺負我。”梁策這段話聽上去就像是一個小男孩撒著嬌任性地抗議著，可是因為有了剛剛那兩句話作為鋪墊。眼下卻沒人能把他最後說的這句話簡單地看作玩笑話。

梁策說完，便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龍婭杵在原地，憂心忡忡地打量著客戶服務部這幾位好似霜打的茄子一樣情緒低落的受理員們，還想不出言辭開口安慰，就被梁策喚著一起離開。

龍婭不放心地看向李瑩，李瑩剛好抬頭，微蹙著眉同龍婭交換了眼神，而後無奈地目送對方離開。

“怎麼樣，婭姐，我剛剛是不是特別有氣勢？”電梯門剛剛閉合，梁策便俯身在龍婭的耳邊低語。

龍婭聽到梁策的話，詫異地抬頭看著他，一時語塞。

“我裝得不好嗎？”梁策為難地瞥了一下嘴，繼續說道，“潘總告訴我要有領導的樣子，不然是管理不好員工的。”

“領導可不是凶神惡煞的模樣。”龍婭無奈地笑笑。

“那領導是什麼樣的？領導不是要讓員工都害怕自己嗎？”梁策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逗得龍婭捂著嘴，抿唇淺笑了一下。

“你低一點。”龍婭衝著俯身看向自己的梁策勾了勾手，讓再他湊近一些，而後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在梁策的耳邊說道，“領導更多的是兩面三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