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
阿蘭和艾絲妲留在了外面等候,楚牧則是帶著卡芙卡進去找魯萬。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魯萬的辦公室,這位老者早已經在這等他。
就像上一次,他在辦公室等著魯萬一樣。
“那名商人沒有事,你進來的那刻我就讓人把他放了。”魯萬表露了誠意,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覺得我們該談談合作了,關於怎麼處理那些飛船殘骸。”
楚牧點了點頭,說道:
“我們需要殘骸是為了修復我們的飛船,我想知道總督大人需要它做什麼?”
“我們同樣有需要修復的東西,那就是我們的文明。”魯萬嘆了一口氣,“那些殘骸,讓我看到了文明覆興的契機,這也是我們結束背叛紀元的希望。”
“我們只需要修補飛船的動力部分,多出來的殘骸我們都可以留給你,以及你所守護的文明。”楚牧不緊不慢道,“這是我的合作方案。”
“我想不到比這更好的方案了!”魯萬欣喜的站起來,“作為回報,我會擴充出海打撈的船隊,一切收穫統一交付給那位桑博先生。”
一老一少三言兩語之間,合作的細節就已經敲定。
雙方甚至簽了一份合同。
這已經是這周第三份合同了,一份和桑博的,一份和艾絲妲的,現在又有一份和魯萬的。
在這個處處充滿背叛的世界,楚牧卻意外收穫了三份契約。
卡芙卡代替楚牧簽完字,便幽幽道:
“我感覺這裡沒我也行。”
“嚴格意義上,由於年齡限制,我所簽訂的合同都是無效的。”楚牧搖了搖頭,“所以,必須有一個能籤合同的人。”
“監護人是吧?”卡芙卡笑著問道。
“大差不差了。”楚牧沒有否認,“你把我領養走,監護人的職責就從孤兒院過渡到你身上了。”
“阿牧,我很高興你能這麼說。”卡芙卡輕輕捏了捏楚牧的手,“看來我已經獲得了你的認可。”
兩人說話的時間,魯萬已經在合同上籤好自己的名字。
“一式兩份,你我各自保留一份。”魯萬將一份合同遞了過來,欣慰道,“楚牧,這份合同的意義也許你們今天還沒辦法領會。但如果我成功了,這份合同將被視為文明覆興的起點,你我的名字都會被載入深藍星史冊的!”
魯萬的心情有些激動,畢竟,對於一名學者來說,有什麼比青史留名更讓人興奮的呢?
將來的學者都會記住他這位前輩的!
“願你和你的文明,都能取得成功。”楚牧輕聲道。
他的心底卻微微嘆了一口氣,畢竟銀狼告訴過他,這顆星球最多一年就會被黑洞吞噬掉。
但楚牧實在不忍心澆滅,老人此刻心中的希望。
在這個絕望的年代,希望總是最寶貴的。
“孩子,感謝你的祝願!”魯萬笑著道,“對了,馬上就到中午了,你們留意一下天上的太陽,會有日食發生。這還是你們第一次見到深藍星的日食吧,可不要錯過了。”
楚牧點了點頭,和卡芙卡退出辦公室。
他牽著卡芙卡的手,笑道:
“芙卡女士,看來你要載入史冊了。”
“你怎麼知道我籤的是芙卡。”卡芙卡笑道,“不過,我還簽了你的名字。唔,如果這顆星球還在的話,並且正如魯萬所說實現文明的復興。那麼,芙卡和楚牧,兩個拯救文明的外鄉人,被無數深藍人所紀念,這將是多麼傳奇的星際冒險故事啊。”
“就像美妙的太空歌劇一樣,對嗎?”楚牧模仿著卡芙卡的話語。
“對,就像美妙的太空歌劇一樣。”卡芙卡重複道,“阿牧,你真是越來越懂我了。”
兩人走出總督府的大門,桑博的聲音立馬響起:
“大哥!大姐!”
他小跑著過來,對楚牧低聲問道:
“大哥,那個粉頭髮的小孩是怎麼回事啊,一直圍著我對我說對不起的?還說不小心電了我巴拉巴拉的,我尋思我哪怕真被她電暈過去了,我又沒被電死,她一個勁的道歉幹什麼?這種事提一句不就得了?”
“你不記得了?”楚牧問道。
“記得什麼?”桑博撓了撓頭,“難道我之前真見過那小孩?”
“那你想得起來,自己是怎麼到總督府的嗎?”楚牧繼續問道。
“我就在船上睡一覺,不知道怎麼的 ,從昨天睡到了現在,還被人偷襲綁到這來了。”桑博眨了眨眼,“大哥,難道我的記憶出錯了?”
“某種意義上,也沒錯。”楚牧輕聲道,“你只是忘掉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
“真的無關緊要嗎?”桑博看了眼楚牧,又看了眼艾絲妲,陷入沉思。
良久,他抬起頭來,說道:
“我一定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大哥你就別藏著了。”
“真的無關緊要,你別疑神疑鬼的了。”楚牧搖了搖頭,牽著卡芙卡的手就走,不再搭理站在原地的桑博。
此時,他的心裡隱隱有了些思緒。
桑博被電就會失憶?
這是真的,還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如果能一直裝下去,這和真的失憶又有什麼區別了?
所以,桑博為什麼要賣這個破綻給他?
楚牧現在還想不明白。
艾絲妲這時走了過來,小聲道:
“謝謝你,為我遮掩了這件事,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一直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我不是在為你遮掩。”楚牧搖了搖頭,但也不想解釋太多。
艾絲妲給他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女孩內心並不幼稚。
如果是別的孩子,是想不到這麼多的,可能就木木的站在那裡。
楚牧隱隱有一種判斷,那就是艾絲妲很聰明,只是她長久養成的觀念,讓她總是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
她的一些行為,比如不停的道歉。在上流社會或許是最誠摯的禮儀,但在底層人看來,這就是一種虛情假意的做作,有一種小題大做的浮誇感。
我都沒說什麼,這事也就過去了,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你一個勁的道歉做什麼?是不是陰陽怪氣我?
但艾絲妲卻覺得,道歉沒有收到當事人明確的原諒,那就必須一直道歉下去。
也因此,她和楚牧相比,只是人生欠缺一些磨鍊,還不能洗去那份富足環境養成的天真觀念。
這讓楚牧不禁感嘆,同樣心智的人,成長在不同環境,結出的果實也不同了。
這涉及到一個困擾人們許久的問題,先天和後天,哪個更重要?
楚牧目前還沒辦法解答這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