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王楊林因為秦瓊結交瓦崗山首領,在賈柳樓結義,一怒之下,將秦瓊投入大牢。即便如此,他仍然難捨對秦瓊的憐惜之情。其父南陳名將秦彝,是他一生最敬重的忠臣名將,他將對秦彝的敬重之情,都延申到秦瓊的身上,希望秦瓊也能繼承父志,成為一代忠臣名將,彷彿只有這樣,楊林才會為馬鳴關之戰,秦彝以身殉國的壯舉,楊林愧疚的心裡,才會得到一些安慰。
誰知秦瓊竟讓她如此失望,就在他要委以重任的時候,秦瓊竟然賈柳樓結義,被皇上下旨捉拿,怎不令楊林痛心疾首?於是,他深夜來到牢房,當面質問秦瓊,“為什麼?你竟然勾結瓦崗軍,和他們在賈柳樓結義?”
”為了天下受苦受難的黎民百姓。”秦瓊頭也不抬,一字一頓,鏗鏘有力的說道。
“那你就該協助本王,剿滅叛匪,匡扶社稷。”楊林說道。
“是不顧百姓死活,助紂為虐,亂殺無辜,報效朝廷嗎?如今的大隋,和商紂又有何異?”
“什麼?你敢汙衊當今皇上是暴君紂王?試問,哪朝哪代沒有奸臣當道?只要你和我齊心協力,還有那些忠君愛民之臣的努力,大隋一定可以再現往日輝煌。”楊林堅定的說道。
秦瓊說道,“我已經看透了大隋朝,已經病入膏肓,無人可救,縱然王爺身兼比干、聞仲之才能,也難以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簡直一派胡言,你一定是受了別人的蠱惑,導致自己是非不明。秦瓊,你三代皆是忠臣良將,到了你這,你難道就做亂臣賊子嗎?你對得起你秦家列祖列宗嗎?張須陀請你協助剿匪,你詐病不出,最終戰死丹霞谷,你對得起張須陀對你的深情厚意嗎?”
秦瓊霍然挺身,說道,“王爺,我家世代忠良不假,但是他們各個都是愛民如子的好官,不止忠於君王之事,還體恤民情,廉己奉公,一心為民,所以我父親才會被世人稱頌至今。張須陀大哥剿滅盧明月之亂,平定齊州匪禍,甚至王爺剿滅楊玄感之亂,我秦瓊都身先士卒,捨生忘死,絕無二話。但是你們要去屠戮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義軍,我秦瓊絕不會助紂為虐,倒行逆施。”
“你?”楊林手指秦瓊,顫抖著說道,“你不思為你的好友張須陀報仇,卻還在這裡為瓦崗匪軍狡辯。”
秦瓊說道,“你沒有去問問張大哥手下的弟兄們嗎?張大哥為何會兵敗瓦崗山?那是因為司馬德戡翫忽職守,糧草接濟不上,才會逼迫張大哥急於出兵,結果誤中埋伏。你知道司馬德戡在鄴城都幹了些什麼嗎?他和鄴城知府總管互相勾結,竟然將軍糧賣給城裡的商戶,商戶再高價賣出。他們互相勾結,從中牟利,卻置前線將士死活於不顧,何等的膽大妄為?真正害死張須陀將軍的,是這些喪盡天良的貪官汙吏,你知道大隋朝這樣的貪官有多少嗎?到處都是,遍及全國各地。要為張須陀將軍報仇,就是殺盡這些貪官汙吏,解救百姓出水火之中。”
楊林爭辯道,“天下就是善惡結存,良莠不齊,怎能以偏概全?大隋朝依然有很多忠臣良將,在不遺餘力,盡職盡責,為國為民,嘔心瀝血,你也該像他們一樣才是,這樣才對得起你的父親。”
秦瓊說道,“是大隋朝有許多忠臣名將,令人敬仰。高穎,長孫晟,伍建章、史萬歲、韓擒虎、魚俱羅等等,但是他們什麼樣的結果?王爺比我清楚吧?哪一個不是慘死,就是被冷落,束之高閣,棄之不用。朝堂之上,豺狼當道,地方上惡鬼橫行,百姓何時再見天日?”
楊林越來越覺得底氣不足,難以辯解,仍然說道,“皇上只是被奸臣矇蔽,一時犯錯,若幡然醒悟,一定會重振朝綱的。”
秦瓊冷笑說道,“一時之錯?王爺說的真是輕巧。勞役不息,徵調不止。營建東都,開通運河,修長城,建宮殿,每月役丁二百萬人,死傷者十之五六。,窮兵黷武,征戰四方,徵林邑,親征吐谷渾,三徵高麗。僅對高麗戰爭,共徵發兵卒,役夫達三四百萬人之多,常數十萬人,填咽於道,晝夜不絕,死者相枕,為了躲避徭役,農民不惜自殘肢體,稱做“福手福足”,你說百姓苦不苦?可憐不可憐?”
楊林一時無言以對,雖然他知道這些年來,百姓苦不堪言,卻不曾瞭解的這麼詳細,也不知道竟然像秦瓊說的如此嚴重,楊林聽著心裡猶如刀割,不知如何回答。
秦瓊越說卻越是氣憤,又說道,“此時的百姓,已經難以生存,而當今聖上,卻是連年出巡。鋪張浪費,用度驚人,橫徵暴斂,讓百姓雪上加霜,逼得百姓只得剝樹皮以食之,漸及於葉,皮葉皆盡,乃煮土或搗蒿為末而食之。其後,人乃相食。試問,這難道還怪百姓揭竿而起,舉兵造反嗎?”
秦瓊此時已是聲淚俱下,是在控訴隋朝的殘暴,秦瓊流著淚說道,“我秦瓊協助王爺剿滅楊玄感叛亂,本以為楊玄感自殺,就算平息,隨從者既往不咎,誰知道皇上卻下旨嚴厲查辦,共殺三萬餘人,流徙六千餘人。所以,皇上封為為武衛將軍,我秦瓊不但感覺不到有任何功勞,反而認為,自己就是那三萬無辜慘死之人的劊子手。”
此時楊林只是渾身都在顫抖,再也無力說出一句話來。
秦瓊繼續流淚說道,“如果我再次率兵剿滅瓦崗軍,又會讓多少人慘遭殺身之禍?又會讓多少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所以,我秦瓊就算身首異處,滿門抄斬,也絕不會棄天下黎民百姓於不顧,再做助紂為虐之事。”
楊林見秦瓊心意欲絕,誓死不從,不禁轉過身去,一語不發,無力的走出牢房。
正是:丈夫立於天地間,忠義仁孝擔兩肩。
怎可只為高官祿,遭人唾罵愧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