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府,後閣。
“少主好.”
“呂川少主……”原本偌大的議事廳裡面,擠滿了人,現如今倒是顯得狹窄擁擠了。
呂川走進去,只覺得有些烏煙瘴氣。
他看到人群的邊緣,呂彬滿目帶著疲憊,韓管家則是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
“韓管家,你派人把璇兒去安排一下,她是我的一位朋友託付給我的,按呂府最高規格對待……”“是.”
韓管家不知是不是心虛,態度與之前比更加的怯懦恭敬了。
低著頭退下,派人把璇兒帶走了。
走之前,呂川還對他道:“你安生歇息一下,晚些我再去找你.”
“飛叔不會有事吧?”
璇兒不放心。
“別擔心,雲門宗的人不敢動他,他從前被我爹派進去做過一段時間門徒,在裡頭有認識的人.”
“……好.”
幾句安撫後,璇兒才乖乖跟韓管家派的人走了。
把人派走後,韓管家不放心,又進來了。
“你們都知道此事了?有誰有什麼可什麼要事說?”
呂川大概是言語了幾句,又發問。
一屋子的呂氏內族子弟,個個都關切融月公主的去向,但卻沒有人能說出幾句有用的話。
亦或者說是,不敢說。
呂川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把呂正給殺了,況且現如今呂彥還活著,這股勢力冥冥之中還在影響著呂府。
“好了,除了暝老跟韓管家,其他人都退出去吧!”
眼看他們起不了什麼幫助,倒不如讓所有人都走。
過來的幾個長老也都怪異地瞥了一眼呂川,讓年輕人走也就算了,怎麼連他們都趕?但呂川才在出師關經歷了跟爾嵐的爭鬥,心情甚是不悅,那眼神和語氣都是不容置喙的模樣。
長老們看得出一些端倪,便也都乖乖出去了。
“等下,呂彬也一併留下吧.”
暝老忽然發話。
這時,韓管家卻插嘴道:“此事事關重大,不該……”暝老嘖聲,韓管家閉了嘴,只是恭敬的作揖。
如今呂府無人做主,老傢伙們各自心懷鬼胎做事不端正,年輕人又如無頭蒼蠅一樣,暝老要提攜呂彬的想法簡直是溢於言表。
呂彬淺笑了一聲,憨厚老實地說道:“呂川哥要說重要的事,我不便留下,我且在外等候暝老您……”“呂彬,留下吧.”
呂川漠然發話。
他看出來了,這個呂府總該需要一些能主持大局的人。
否則不至於他一外出,呂府內就出這麼大的亂子!融月一被帶走,呂川這麼長時間的計劃就又被打亂了不少,若不是極力壓制,這情緒爆發出來可是要出人命的。
更何況,融月名義上還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說被帶走就被帶走,成何體統?“暝老身上的傷還未痊癒,你得呆在他身旁,另外我說的話,你也聽聽看,給我些建議.”
呂彬聽了呆了一會兒,連聲回應,“哦……哦,好!”
這話一出,八九不離十了。
韓管家和暝老都明白,這是要給呂彬實權了。
“賀老把融月給帶走了,說自己是潛伏在雲城內部的間隙,還留下了一封信,給我的?你們看了嗎?”
呂川眯起雙眼。
“沒看,少主。
上面寫著少主親啟……”暝老在桌上拿起一封信來,遞給呂川。
呂川將信開啟,發現上面只有隻言片語。
但所囊括的資訊,卻是晴天霹靂。
賀老在上面簡述了自己生平,在十八年前,早在融月被送到呂府之前就已經潛伏!呂明炎當年在融月如呂府之時,為了以防萬一花了八年的時間防範之後潛入進來的臥底,但始終沒想到,原來在融月被送來之前,這局中局就開始了!上面沒寫融月來雲城的目的,只說她是帶著任務來的。
說是既然呂川與融月有了感情,若是呂川想要真心娶融月,便可到南疆來。
如今融月身患重疾,不省人事,與其等待呂府的訊息,還不如帶她回南疆醫治。
最後,賀老還對呂川進行了感謝。
他說在呂府十幾年來,看盡了人間冷暖,看盡了背叛與算計。
他原以為自己沒有機會活著將融月帶出去,多虧了呂川相信他……如今雲城大亂,融月至此地步整個滄海國都難辭其咎,蠻國也不會坐以待斃,雲城需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禍端將起。
“你們自己看吧.”
呂川將信封丟了下去,暝老拾起。
幾人輪番觀看後,個個唉聲嘆氣。
“這是要對我們滄海國下手了啊!如今雲城內亂之後很不太平,賀老必然知道此事!蠻國也會知道……”暝老憂心忡忡。
韓管家也只顧嘆息,他只懂管理家事,至於外交,他一概不懂。
呂川只漠然說道:“此事你們心知便可,滄海國的太平持續不了多久了,呂府的安危交在你的手裡了,呂彬.”
“哈?……我?”
呂彬顯然有些詫異。
呂川點了點頭,從手裡拿出呂府上令,遞給了他。
“你拿著,我料到融月總有一天要回蠻國,但不承想是以這種方式,如此一來雲城必然腹背受敵,滄海國其餘四城說不定也會就此倒戈,我已沒有閒暇再管呂府內部事務.”
見呂彬久久不接,暝老道:“呂彬,上令在前,你敢不接?”
嚇得呂彬趕忙捧起上令,害怕得不發一言。
暝老又問呂川道:“少主,此事還是早些稟報老城主比較好,滄海國與蠻國積怨已久,早晚會有一戰!”
“啊……我知道.”
呂川心中滄桑不已,五味雜陳。
如今他們都不知道,老城主已經死在了出師關。
這種時候,哪裡還有什麼老城主可以依靠?如今掌管著整個滄海國命運的早就不是雲城的青鸞殿了,而就是呂府本身!這一夜,呂川沒有去找璇兒,讓她好好歇息了。
自己則是好好養精蓄銳,其實融月一走,他反而自在了。
有一些血腥的場面即將出現在雲城,他並不想讓融月看見。
雲門宗後林,出師關的出口,瀑布噴湧而出的泉水,清澈晶瑩。
夜深月落,烏啼霜華。
秋季悄然而至,晝夜如同冰火之別。
白霸看著瑟瑟發抖的眾人,終於是鬆了口氣。
“各位都回去吧!既然再無異動,想必只是異獸打了個噴嚏,不必驚慌了!”
眾人帶著抱怨紛紛踏上歸途,他的心裡也不免有些不滿。
胡飛走了過去,“白宗主,不如把我安排到天心閣住去,我在那裡還有認識幾個長老呢!”
“你說道滿和尚嗎?他早不是我雲門宗的人了……不過你要想去見他也可以,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白霸步步緊逼,眼裡充滿了威脅。
“怎麼?你問!”
胡飛知道白霸要問什麼,但他卻絲毫沒有抗拒之意。
“你們有沒有見過山海異獸?”
白霸說著,伸出手來,一道白光閃過。
頓時,胡飛看了看四周,竟然猶如白晝。
他一下子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瞪圓了雙目,眼裡滿是跳動的畫面。
一場爭鬥,石獅子跳動的畫面……以及一具裹著黑衣的屍體。
再者就是越過重重關卡。
“根本就沒有什麼異獸.”
胡飛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來。
“呼!”
忽的一下,他才感覺到呼吸順暢。
於是連忙問白霸道:“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看起來你們確實沒見到異獸。
既然如此,我就立馬送你去天心閣。
這幾日就請你呆在那裡,哪兒也別去.”
白霸雖是懷疑,但卻怎麼也找不到有力的證據。
“哼!”
胡飛氣呼呼的背過身,大搖大擺的走了。
畢竟已經到了夜裡,出師關裡的異動再也沒出現第二次。
……“嗷嗷!!”
山海呼嘯,巨大的白獅異獸舞動著身軀。
而胃裡,爾嵐卻已經不省人事,只有邀月在兀自旋轉著。
昏昏沉沉之際,爾嵐睜開了雙目。
他的身上的衣物,已經盡數融化了,上半身已經裸露出來……忽的發覺,身上裹著幽藍色的熒光,他不禁喃喃自語:“想不到死之前,還要靠你來護著我,邀月……我此生此世看來是註定孤寂了,到死也只有你陪著我.”
忽的,他驚覺起來。
“邀月只有在出鞘一個歷經了一輪日月後,才會激發本體幽月之炁……難不成我在這傢伙的胃裡呆了一天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