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做夢也沒想到劉秀麗的前婆婆,老郭的母親就住在高倪娜就職的老年病醫院,而且還是小高親自負責照例老太太的飲食起居,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巧。
當看到劉秀麗挽著許寧的胳膊走進小別墅,高倪娜的嘴張得可以塞進去一顆雞蛋:“秀麗……姐,許許許,許哥.”
劉秀麗呀一聲:“你們認識?”
許寧硬著頭皮說高倪娜是自己老鄉,又是自己招進原公司,還做了他的助理。
劉秀麗很高興,道,緣分就是這麼奇妙,想不到小高你竟然在我孩子的奶奶身邊工作,真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好辦?”
高倪娜疑惑。
劉秀麗忙親熱地摟住她,笑著對許寧道,她早就說過小高個好女孩子,以前在醫院相處得就非常好,是自己最好的閨密。
平時在網上也有聊天的,只不過最近大家工作都忙,一直沒有約飯。
高倪娜憋紅著臉,氣呼呼地說:“老太太在三樓,要看你們自己去看.”
“你這個小高,誰惹你了?”
劉秀麗問。
小高看了許寧一眼:“誰惹我誰知道.”
說罷,就把身體扭到一邊再不理睬。
但等二人上了三樓,她還是不放心跟了上去。
就看到劉秀麗正在不住叫著老太太。
景阿姨呆呆地坐在窗戶前,看著外面人工湖,不說話。
劉秀麗:“媽,你還好嗎,我是劉秀麗啊,今天過來看你.”
老太太只是不理解。
劉秀麗又叫了幾聲,見她還是不搭理,自顧自道:“媽,馬上就是春節。
過年,要一家人在一起,三代同趟,和和美美。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雖然有小高照顧著,但卻不放心。
我想幹脆春節期間我也搬過來陪媽,到時候再叫老郭帶上懿欣和老大到這裡裡陪你吃年夜飯守歲,三代同堂,和和美美.”
懿欣就是她和郭司南的兒子郭懿欣,老大則是郭司南第一任妻子生活的娃。
老郭和兩個前旗離婚後,兒子監護權歸他,孩子也在郭家生活旁邊的許寧一楞,這才明白劉秀麗今天過來看前婆婆原來是想搬過來住,她這是想幹什麼?老太太忽然轉過頭來,冷冷道:“三代同堂,你要搬過來?”
劉秀麗:“對,搬過來。
反正這裡地方大,我隨便找個房間就能住下。
三代人,你我、老郭,還有懿欣和老大,咱們不就是三代人嗎?”
景阿姨忽然諷刺地說:“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想到過我,現在離了,卻巴巴兒地來這裡,有必要嗎?”
劉秀麗動了感情:“媽,是,我和老郭是離婚了,但有懿欣在,你永遠是我的媽。
說起來,我和老郭從結婚到生孩子兩年,一直沒有和您在一起相處過,這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遺憾。
.”
自郭懿欣週歲宴那一幕以後,她丟了個大臉,和生母到現在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個春節也沒地方可去,想到這難過處,禁不住眼圈微紅。
“少說這些,你和郭司南結婚可沒得到我的祝福,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咱們也沒見過幾次面,要說產生什麼感情,對不起,那可沒有.”
景阿姨說得更難聽了:“不要過來,我不想看到你們,煩.”
這話實在太難聽,劉秀麗心中更是難過:“媽,過年了,就應該一家人在一起。
我想老郭也是這麼想的,老郭和懿欣,他們可是你的親兒子親孫子,至親骨肉。
.”
“親兒子,親孫子.”
景阿姨:“我可不在乎這個,劉秀麗,你和郭司南結婚也就兩年吧,我們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你實在是太不瞭解我,也不瞭解我的家庭情況。
你是誰,你不過是和郭司南有過一段婚姻關係,生過一個孩子。
但郭司南那個畜生對待婚姻的態度你自己不知道嗎,他只想要一個女人給他生一個孩子,你,包括他前面一個妻子,在畜生的眼中只是一臺機器。
而兩個孩子,只不過是機器生產製造出來的產品。
我不會對工業產品有任何感情,更別說對於機器本身。
血緣算什麼,血緣只不過是基因的傳遞,不說明任何問題。
但我們是人,人與人的關係靠的是情感.”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高亢,眼中帶著紅絲:“當年家裡出了事,丈夫,丈夫就是個畜生。
兒子,兒子是個小畜生,誰都不理我。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三天沒有吃飯,快要死了,沒有一個人在,沒有人……我感覺自己快死了,我真的是死過一回。
那個時候,我就想明白一件事,所謂親人,那是害你最深的人.”
景阿姨有點瘋狂:“劉秀麗,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郭司南,你來錯地方了。
我寧願永遠也不見到你們,我一個人過得很好,非常好.”
忽然,一陣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來的人竟是郭司南。
看到三人,他警惕地看看劉秀麗:“你們來做什麼?”
劉秀麗:“春節了,我想搬過來陪媽過。
老郭,你來嗎,年夜飯的事情會安排好,帶嘴過來就行。
.”
郭司南的臉色才好看了些,點點頭:“有心了,我年三十會來,畢竟這裡有我的母親。
有媽的地方就有家,不來這裡還能去別處?”
“不許來!”
景老太太厲聲叫。
“為什麼不能來,我就要來.”
老郭冷了臉:“由不得你.”
如同這對冤家母子每次見面時一樣,他們開始吵起來。
郭司南:“媽,通知你一件事。
我剛買了家大型遊戲公司,董事會需要三個以上董事,算你一個。
老規矩,有律師會來找你走流程,到時候簽字就行.”
景老太太:“別想.”
郭司南:“別想?怎麼了,今天心情不好?但有的事情不是你心情好,或著心情壞就能逃避的,尤其是這種大事.”
景老太太搖頭:“不,我不會籤.”
郭司南:“今天這事很重要。
明跟你說吧,網際網路企業,遊戲公司是個非常燒錢的行當。
一款大型遊戲動轍上億的投資,資金量巨大,董事會都是自己人才放心,畢竟人心隔著肚皮。
你是我媽,有你在我放心.”
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聽到這個“媽”字,景老太太厲聲罵:“你當我是我媽,你還拿我當媽看嗎?當年是什麼情況,我是什麼情況,你呢?那時候的你究竟在哪裡?”
郭司南的臉沉下去:“媽,事情都過去幾十年了,你現在提這些還有意思嗎?這字你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
“有意思,很有意思,一輩子都有意思.”
景老太太大叫著,淚流滿面:“你今天來找我,不就是為錢嗎?我偏偏不簽字,不如你的意.”
郭司南終於爆發:“你老是提那事,老是提,老是提.”
景阿姨:“我就要提,因為我永遠也忘不了老畜生和小畜生對我做過的事。
畜生,逆子!”
她抓起桌上的手機就扔過去。
老郭一閃,電話正中高倪娜眼睛。
小高哎喲一聲就蹲下地。
郭司南下意識伸了伸手,卻縮回來,冰冷地說:“馬上就要過年了,我會來這裡與不合時宜遺世獨立,永遠都覺得自己正確,永遠不原諒,一個也不放過的母親吃年夜飯。
同時,我還會帶上我的法務和相關檔案。
小高,你把人給我看好,不許讓我媽出醫院半步。
如果出了紕漏,我讓你傾家蕩產,一輩子翻不了身.”
景阿姨大聲尖叫:“不許來,不許來!”
高倪娜左眼都被砸出烏青,心頭火起:“我就不看好阿姨,我還要帶她上街逛吃,去趕場,去農家樂打麻將,去做spa.”
郭司南:“那就試試.”
“我管你是誰,現在阿姨需要休息,我要搞衛生,你走,快走。
究竟走不走,走不走?”
高倪娜揮舞著抹布趕人,一通大亂。
今天還真是熱鬧,接連兩波人來見景阿姨。
老太太本就有抑鬱,哭過後就躺在床上木木地看著天花板,什麼話也不說。
高倪娜想起她自殺過幾次的傳聞,心中害怕,就坐床頭,一邊玩手機,一邊斜眼看過去。
電話響了,是高海洋的影片。
“哥,你可想著打電話給我,怎麼樣,想你妹了?”
高海洋一楞:“倪娜,說什麼粗話,你眼睛怎麼了?”
高倪娜:“說你是土你還不承認,這是今年最流行的眼影,我剛畫了一隻眼睛,你就打電話過來,什麼事?”
高海洋:“這不馬上過年了嗎,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家.”
高倪娜:“我這邊工作挺忙的,三十那天才放假,估計那天上午才回去.”
高海洋:“三十那天才回家啊,車票買沒有?也是,反正成都離家不遠,車也不擠.”
“等會兒,你問我車票買沒有,往年咱們不是一起買票一起回,路上也好有個伴,高海洋你什麼意思,不打算回去了?”
“三妹,公司的事實在太多,初十那天要在外省辦一個仙俠小說論壇,我負責那邊的展臺,還有公司與會人員和嘉賓吃住行。
現在又是春運期間,事太多,脫不了身,就不回去了。
見到爸媽還有大哥大嫂幫我說一聲,另外給爸媽還有兩個侄兒的紅包你幫我帶一下.”
高倪娜:“二哥你剛換了部門,是得好好表現,不回就不回吧,工作要緊.”
高海洋嘆息:“怕就怕爸媽不開心.”
“我幫你說說.”
“你幫我說不也陪著捱罵.”
高倪娜吐了吐舌頭:“我以前在許哥那裡上班,天天被他罵,臉皮早就磨厚了,不怕的。
對了……”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八卦:“哥,你知道媽,許哥和劉秀麗搞在一起了。
我是很尊敬哥的,但他這樣真的不對,非常不對。
但是,曼姐是我的親姐,秀麗姐也是我的閨密,我能怎麼著呢?我很難過,很失望,甚至有點傷心……”劈劈啪啪就說了一氣。
鏡頭那邊,高海洋忽然不說話了。
高倪娜:“哥,你怎麼了.”
“沒……沒事.”
忽然,躺床上的景阿姨:“殺手,他也是殺手.”
高倪娜扭頭:“什麼?”
景阿姨拍著床沿大叫:“電話那邊也是個殺手,他正在用意念殺我,掛電話,掛電話啊!”
小高:“掛掛掛,我馬上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