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這件事情，還真不是小事情。

若真的，女子成年後再懷孕，安全係數提升。

那朝廷勢必要更改律令，提升女子成親年紀，以此來避免悲劇發生。

一旦如此，會帶來另外一個問題。

那就是，大淵皇朝人口增長的事情。

“這---”

宏豐帝有點麻爪，如今，他的大淵皇朝可是欣欣向榮。

即便有小冰河期這等天災人禍壓著，他依舊有自信。

開疆拓土，創造盛世，沒有大量人口可不行。

還有，趙清虎給他上了摺子。

那紅薯，不對，宏豐薯的畝產也出來了，有四十石，比土豆還恐怖。

這件事情，目前還沒公佈呢，否則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倒是工匠院，已經派人帶著種子南下，直接去了廣西，要培育出一批種子來。

可轉念一想，若是女子生育，能提升安全性，對於人口的增長，又是大大有利。

哎，左右取捨都難啊。

這就是朝政的麻煩所在。

“怎麼了？”

同床共枕幾十年，王皇后很快就從宏豐帝的面部表情，看出了他的憂慮所在。

“沒什麼？”

“你我夫妻多年，陛下何必這樣！此事若是太醫院證實了，陛下若不願意頒佈新令，本宮便下懿旨，這件事情關乎天下女子安危，本宮不能不管。”

宏豐帝無奈，“朕也沒說不答應啊。”

太醫院的事情，自然瞞不住人。

畢竟，出動的太醫太多，還是在全京城統計。

不僅如此，連京城內一些醫館都參與了進來，各自也拿出了自家的醫案。

具體的事情，大家還不清楚。

但是大致的情況，還是知道的。

趙清虎去了一趟太醫院，說了女子懷孕的事情。

雖然很無厘頭，可從太醫院的反應來看，這些醫道大家，是支援女子十八歲之後成親懷孕的。

雖說朝廷目前還沒有動靜，但是，整個京城的氛圍已經變了。

很快，京城的道觀、佛寺，迎來了一大波客人。

都是重新核對八字，核對婚期的。

聽說有些新婚的小夫妻，遭受了來自公婆、岳父岳母雙方面的警告。

一些年紀大的婦人，見多了女子生產的悲劇，聽了這個訊息，更是淚流滿面。

威寧侯府內，老夫人就哭腫了眼睛，把老侯爺趕出了房間。

老侯爺也是嘆氣不停。

他就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心疼都來不及。

當初也是豬油蒙了心，怎麼就把二女兒那麼早嫁出去呢？

叫來府醫，問了情況。

“侯爺，這件事情還要看太醫院最後的調查結果。”

威寧侯抬眼，“老李，你是府上老人，行醫也有三十多年，就你所見如何？”

“這---”

府醫沉默了，之前沒人說，誰也沒在乎這個問題。

可是如今太醫院大張旗鼓調查，這些老大夫，自然也有自己的認知。

女子年紀小，尚未成年，身體發育不足，自己都需要大量營養，若是此時孕育孩子，身體好的問題不大，可是身體差些的，那真的是走鬼門關！

“哎！”

老侯爺嘆了口氣，人老精啊，府醫如此表現，顯然是支援太醫院觀點的。

“侯爺，此事---”

府醫想要勸上一兩句，可最後又說不出口。

怎麼說，難道說他們這些行醫的失職，沒從這方面想過？

“無事，下去吧。”

等人走了，世子才站出來，“爹，二妹的事情不能怪你們，畢竟之前也沒人意識到這些。”

常理而已，誰能知道，裡面還藏著這種事情？

二妹十六歲出嫁，在京城絕對不算早。

十三四歲成親懷孕的女子，比比皆是。

威寧侯擺了擺手，自己活了這麼大年歲，什麼看不透，無需勸說！

只是聽了這些，難免有些惋惜。

若是趙清虎能早出生幾十年，早點讓世人知道這些，能避免多少悲劇啊。

幾家歡喜幾家愁，對於這個訊息，最關心，也是最在乎的，自然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們。

原本十六七歲就要嫁人了，如今好了，能等到十八歲，甚至傳聞說，趙農令說的，最好是二十歲。

公元二十五年，未出正月，趙清虎鬧出來的第一個大新聞，就是女子成親年齡的事情。

朝野上下，都在議論。

這件事情，可是關乎國朝人口的大事情，誰都不敢怠慢。

太醫院的奏章，很快就到了門下省，擺在了暖身殿的御案之上。

宏豐帝，左右丞相，幾位大學士，臉色都不是很好，有些嚴肅。

太醫院翻閱醫案，收集穩婆、懷孕婦人的情況，最後得到了一些規律。

女子成年，滿十八歲後，懷孕產子，醫案一共兩千六百三十七個，出問題的就有七百四十二人。

而未滿十八歲的，醫案有三千六百七十九個，出問題的有一千六百七十四個。

不僅如此，女子未成年，誕下的子嗣，大多先天不足，夭折高達六成。

此外，對京城現有孕婦的情況調查，年齡越小，孕育子嗣，大部分都有中氣不足，營養不良的情況。

“這---”

拿到這些匯總資料，宏豐帝都麻了，甚至都不敢將之公之於眾。

誰都知道，女子生產是過鬼門關。

可這真實的血淋淋的數字公佈出去，天下女子，萬一懼怕了，不成親生子怎麼辦？

他一個男人，看了這些，都感覺震撼。

“陛下，女子成親年齡的確應該提升，而且要納入律法之中。”左相道。

這一次，右相也沒反對，幾個大學士，各自沉默，顯然是支援的。

大家都是有女兒的，不心疼別人家的女人，自家女兒總是心疼的。

就一條律令，能避免多少女子因為懷孕而喪命啊。

那可是一屍兩命，人間悲劇。

“如此，那就準太醫院所奏！男女成親年齡最低為十八歲，鼓勵二十歲成親！此外，讓太醫院寫個好看一些的章程，登上《大淵日報》。”

真實的數字，觸目驚心，宏豐帝實在是不敢公之於眾。

還是讓太醫院辛苦些，從醫學上用點力氣，給這條律令包裝包裝吧。

“陛下，定立律令容易，可風俗習慣難以更易。”右相道。

“右相多慮了，父母之愛子，乃人之常情，朝廷有了律令，讓下面多宣傳宣傳，明正法典，申明厲害，即便有頑固之輩，也是少數。”

“此言差矣，尋常百姓家，女子地位低下，加之傳宗接代的責任，怕是會有牴觸。”

“皇后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