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威幾個小崽毫不知情,洗漱完就湊堆回房間玩去了,遲威手把手教惡寧註冊了遊戲,加入了他們的營地戰隊,帶著他一塊在遊戲裡馳騁。
白暮秋回了後院平靜不下來,在院子裡轉圈走,等他冷靜下來進了屋,發現只剩秦楠和白墨軒在客廳。
玄語幫螣雪去製作影片剪輯了,自從愛上了攝影,螣雪又研究了錄影和影片剪輯。
因為和慕容雪關係好,螣雪還學了直播,不過她沒有播過,年紀太小,不允許。
遲威他們玩遊戲用的都是白皓和秦楠的身份證,不然直接防沉迷了。
但是螣雪現在已經是小有名氣的up主了,成就原因就是拍攝的家裡個個堪比名模身材的樣衣試穿圖。
即使臉被擋住,身形身材也惹人垂涎,不止白皓他們,就連遲威等小崽們也有一群姨姨粉舔屏。
螣雪是不敢找龍承修拍的,但是白暮秋好說話,尤其他白,又嫩,所以一些鮮亮的衣服他都能穿出來。
藉助白暮秋的模特圖,螣雪又賺了大波粉絲。
現在螣雪在剪輯一些衣服和拍攝過程中的小錄影,算是彩蛋和素材。
玄語就是小苦力。
秦楠聽到動靜抱著白墨軒抬頭,白暮秋走到他沙發靠背處,“啪”一下,隔著沙發靠背,一頭栽進沙發裡。
秦楠嚇了一跳,趕忙伸手撈人。
“沒事吧暮秋?財物都是身外之物,幸好你們沒回去,鋪子沒了再重新修建就是。”
白暮秋無精打采的在秦楠的攙扶下掙扎起身,蠕動著蹭到沙發上趴著,聲音悶悶的。
“鋪子沒了就算了,也不是第一次沒,我也該換個城市重新開鋪子了,雖然我會術法讓普通人不會覺得我不老不死是異常,但也不能在一個地方太久。
只是,楠哥,我覺得當白澤,好累啊,皓哥真的厲害,以前只有他一隻白澤,他得經歷過什麼,才能……才能這麼置身事外?”
秦楠剛聽完,還沒來得及回答,白暮秋又自顧自的繼續說。
“唉……也不只是皓哥,其實他們都比我強,阿玦也是很清醒,還有薇薇、茵姐、子硯他們,他們都可以毫無波瀾的看待世事。
楠哥……我做不到,我沒法冷靜,總會因為知道的太多而動容,可,我又知道,我什麼都不能做。
但是每一次,每一次,我還是會入戲,我還是會動情。
我不敢做皓哥他們選的營生,阿玦是風水師,茵姐是陰商,薇薇收賣鬼器,白榆寫小說,白子硯是遊商……
他們都深入塵世,與世人接觸,他們看過的悲歡離合很多很多,即便如此,也未曾動搖過什麼。
可我,我不行,我的解夢館只等有緣人,我不探知未來,我只了結他們與過去的緣分。
人人手上都有線,姻緣紅線,因果命線,一個人一生會遇到很多很多,千絲萬縷的聯絡,無法一一斬斷,但連線著不同人的線會隨著淡漠疏離,慢慢消失。
只有那些很重要很重要的線才會留下,而且會很凝實,會很鮮亮。
愛、恨、情、債、怨、誓,我一直在收集念,不同於靈魂,念無所依託,縹緲虛無,卻又真實存在。
念抓來製作成香,可以影響人的思維與夢境。”
白暮秋頓了頓,側頭看著認真聆聽的秦楠。
“記得我的第一個顧客,是個小姑娘,那會兒還是很久很久之前,那時候還是……古代。
一個渾身髒兮兮,和小乞丐沒區別的小姑娘,冒冒失失闖進了我新開的鋪子,找我討飯吃。
我以為她就是個乞兒,讓她進屋坐,給她下了一碗麵。
她狼吞虎嚥的吃完,問我什麼是解夢,我說每個人都會做夢,不同的夢境是有不同寓意的,只要告訴我夢的內容,我就可以解析夢境。
她想了很久,喝完了麵湯,才猶猶豫豫問我,可不可以給她解個夢?”
白暮秋忽而笑笑,“我當時十分不在意,因為我不覺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娃娃能有什麼離奇重要的夢。
可是她訴說著,我聽著,我沉默了很久。
我動用神力看到了她的過去,她本是皇孫,卻因為宮廷動盪流落民間,被人伢子……人販子拐賣給了一戶人家做童養媳。
那人家買她為了傳宗接代,讓她做著下人的活計,還得照顧她尚在襁褓的未婚夫。
後來她所在之處連年大旱,民不聊生,她跟著養父母逃亡,一路上餓殍遍地,能吃的東西都吃完了。
那會兒有個沒人性的方法,叫換羊,人就是兩腳羊,拿女孩互換,殺了吃肉。
她本就不是親生的,被換的乾脆,那時候她不到十歲,乾巴巴瘦弱的很,她被新的一家人領回去。
人,是真的矛盾的,她被綁起來,卻沒有被殺,那家人後悔了,可是他們再去找,他們親生的女兒已經……
他們看著她,竟然萌生了恨意,他們為了好過,把所有過錯轉移,災荒過後雖然留著她,卻將她當牲畜養。
他們覺得不能白白放走她,畢竟她和他們女兒一命換一命,可是看到他,他們又會在迴歸正常的生活中,想起自己泯滅人性的曾經。
所以她活的很不好,後來,她實在是要被打死了,為了求生,她拿刀砍傷了人,又砍斷了鎖鏈,跑進了山裡。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死,可她活下來了,那之後她就成了流浪的乞兒。
她一直,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裡是富麗堂皇的宮殿,她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有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溫柔的抱著她,為她輕哼歌謠。
這個夢她做了很多年,她甚至學會了夢裡的歌謠。
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她闖入我的鋪子,是因為她慌不擇路。
那時候我不習慣接觸人,便在鋪子門上設定了結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鋪子開門,才能進來。
我沒有給她解析夢境,我給她指了一條路,一條回家的路。”
“後來呢?她回家了?”
白暮秋聞言,雙眸黯淡下來。
“也許沒有,我不看未來,所以,我不知道,我給她指的那條路,不止通向家,也通向無法自拔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