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去嗎？】

【我一定要去。】

【你會後悔嗎？】

【不會，那是我與生俱來的職責。】

【若你回不來……】

【若我回不來……又如何呢？我本是大地之子，來處便是歸處！】

【若你回不來，我便去陪你。】

【不，不要，坤兒怎麼辦？】

【他，有他的路，就像你我，也有你我不得不走的路。】

【可是……】

【樹木的歸處也是大地，你我，同來同去！】

【……好，你我，同歸。】

……

混亂虛無的空間，秦楠耳邊迴響著不知是誰說出的話語。

在此之前，秦楠並沒有到過這個空間，他深陷在後土的記憶中，從她的誕生到生命的結束。

不止一遍，每一次，秦楠都無法醒悟，只在后土死亡後有片刻的清醒。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累積，秦楠才憑意志清醒，脫離無盡的輪迴夢境。

而後便到了一個破碎虛無的空間，周圍是灰色的濃霧，而他的腳下是一片廢墟殘垣。

透過後土的記憶，秦楠才知道冥川之下，那個他所清除的黑暗源頭，究竟是怎麼回事。

萬事萬物皆有正反善惡兩面，后土是大地之心誕生的靈物，她是善的一面，而與她同生的是惡的一面。

天曾崩塌，地也曾陷落。

惡的一面沒能像后土一般修的真身，成為祖巫。

殘缺的軀體只能用萬物的陰暗面，一切負面情緒的力量去修補，可沒想到，那死亡的陰暗氣息太多太多，也太重太重，承受不了的軀體直接潰散。

那黑暗的泥潭便是溢位能量的濃縮。

而後土，感應到了大地之下的災禍，她是最初去解決這件事的人，只可惜，她的力量不足，即使用盡所有力量，也只是把黑暗禁錮起來，禁錮在方寸之地。

而她的心，被石化，被汙染，失去了魂魄，失去了理智，彌散於此。

秦楠在每次身亡後意識會多停留片刻，在他的努力下，一次比一次時間長。

最後一次，他看到了一個人的到來。

秦楠雖不認識那個人，可他與宿坤太像了，他也就知道，那是他輩分上的爺爺。

也就是木皇。

所以，秦楠見到宿坤和桑霧笙時的那個像是墳塋一樣的空間。

真的是一座墳。

裡面是木皇和后土。

秦楠猜想，這應該就是自己爸爸和媽媽安然活下來的緣故。

幽冥間的事，他只是個善後者，而從后土開始，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又在無人處，他們……三代又付出了什麼。

秦楠在想，自己和白皓誕生的緣故是不是就是因此。

因為秦楠也是誕生於地，而白皓誕生於天，

白皓得天運獨厚，而秦楠能感應大地悲苦。

所以至今所發生的一切，或許是大地期待的救贖。

秦楠坐在廢墟的石板上，頭腦有些混亂，雖然他清醒了，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又該如何離開。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大片廢墟，像是敗落的王朝一般，是磚石鑄造的古式建築群，只是此刻唯有斷壁殘垣。

秦楠起身，把長髮撩到腦後，輕身在廢墟里縱躍，逛了一圈，最終看到一塊亮閃閃的完整的，雪白色的玉珏。

秦楠將玉珏拿在手裡，很是震驚，這跟他的墨色玉珏除了顏色不同，真的一模一樣。

而玉珏落在他手裡，光芒逐漸黯淡，而秦楠感覺到周身的空氣有變化。

不多時身前出現氣流旋渦，他還沒來得及後退就被吸了進去。

————

抱著昏睡的秦楠睡了一宿的白皓，低頭蹭蹭懷裡的人，不想動，不想起身。

抬手施了清潔術，而後手撫著秦楠的臉，撐起半個身子，低頭親吻。

可即便有時白皓用了力，咬破秦楠的唇，他也依舊沒有反應。

等待是煎熬的，也是磨人的。

一吻畢，白皓垂眸看著閉眼安睡的秦楠，卸力的靠在他身邊，把人緊緊摟在懷中。

然而就在此刻，他突然身體一僵，猛的起身。

就在剛才，他突然感覺秦楠的手動了。

白皓坐起來，看著秦楠，盯著他交疊放在胸前的雙手。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白皓低頭抬手揉了揉眉心。

又是幻覺。

他苦笑著，卻也無可奈何。

但當他放下手再看去時，秦楠迷茫的睜開眼，僵硬的側頭看著他。

白皓愣住，這次的幻覺有些真實。

“白……咳咳……”

秦楠剛醒來，因為太久沒說話，嗓子乾啞，才說一個字就有些咳。

白皓驚喜的回過神，立刻憑空取水，小心翼翼扶著秦楠坐起來，給他慢慢餵了水。

喝了水，潤了喉，秦楠才感覺好一些。

他被吸入旋渦後，便覺得身體失重一直下落，直到意識陷入黑暗，再有意識，就是覺得眼睛和面板感受到了溫度，還有被緊緊懷抱住的感覺。

“白皓……我醒了嗎？你是真的吧？”

秦楠伸手抓住白皓的手，捏了捏，又側頭看他，順便用額頭碰了碰白皓的臉。

他感覺自己睡了好久，也好久沒見到白皓了。

白皓儘量用冷靜的語氣回答，“嗯，你醒了，你睡了五年。”

秦楠驚訝，“我？睡了五年？！”

白皓點頭，神色認真。

秦楠眨眨眼，看了看周遭陳設，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

“這裡，是家裡？！”

“嗯，我答應過的，帶你回家，這裡，是我們的家。”

秦楠笑著點頭，“嗯，是，是我們的家！”

白皓放下水，伸手摸著秦楠的臉，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阿楠，叫叫我的名字好嗎？”

“嗯……白皓，白皓。白皓！”

白皓親暱的把頭埋在秦楠頸窩。

“你終於醒了，阿楠，我好想你啊。”

秦楠伸手環抱著白皓，沒忍住揉揉他的腦袋，“我也好想你，白皓。”

白皓被揉亂了頭髮也沒躲，又抬起頭看著秦楠，他似乎還是不那麼相信，不相信秦楠真的醒了。

看著看著，白皓翻身將秦楠按在床上，一手捧著他的頭，低頭猛烈的吻了上去。

像是發洩心中所有的思念，像是想把身下的人吃下肚裡，揉進骨血中。

秦楠面對久違的親熱，有些生疏，但很奇怪，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很適應。

當然，他也真的很想白皓，主動伸手環住白皓的脖子，給他同樣熱烈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