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彎腰揹著石像,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回去,光罩可以抵擋落雷,但秦楠不知道可以抵擋多久,如果光罩破碎,他護不住媽媽的石像,所以他儘可能的躲避落雷。
與來時不同,他不能肆意睡睡醒醒,不能渾渾噩噩的前行,他此刻揹負的是跟命一樣寶貴的人,他不能冒險,不能有失誤閃失。
他不敢想,如果,如果媽媽的石像在他面前被落雷擊的粉碎……
不!絕對不能!
秦楠紅著眼,咬牙揹著石像,儘可能的利用雷珠抗下躲不過的落雷。
此外,還有抱著的種子,手腕上帶有青龍之力的珠子滋養著種子,即使移入花盆內,也不受影響,沒有枯萎。
不能隨時休息,不能睡著,秦楠大力度動用著玉珏的力量支撐,支撐著自己不會倒下。
走過黑暗處,經過雷霆區,穿過帶著天火的巨石。
秦楠把水多給了種子,維持著種子的盎然生機。
在秦楠記憶裡,這枚種子並沒有發芽,也該是沉睡的狀態,而現在,卻萌發了,應該是吞噬了媽媽的力量。
而且這種子,也是重建幽冥間的關鍵,他一定要守護好。
但,秦楠即使再努力,身體也終究是人類,就算玉珏的力量支撐著,他的身體也已經開始崩壞。
不知道,這身體在離開後,能否堅持到機會到來的那一刻?
秦楠甩去腦海中的雜念,想再多也沒用,還是要先離開這裡。
因為負重,秦楠的速度慢了,歷經天火區的時間也長了,還好,水剛好夠,夠他離開。
離開炙熱的地方,溫度漸漸降低,降的很低,風雨再次起興。
光罩在狂風驟雨的磋磨中,還是有磨損,秦楠不敢停歇,不敢閉眼,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汗不會浸透衣衫,只是順著流下去。
暴風雨的肆虐,麻木的前行,秦楠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渺小而脆弱,彷彿下一刻就會被海浪吞沒,席捲進幽寂無盡的深海。
“噗通——”
秦楠不慎跌倒,他顧不得自己,伸手護著花盆,又支撐住石像,不讓其磕碰。
他大口喘著氣,臉上毫無血色,人也很是恍惚,他咬牙起身,身上筋脈凸起,再次穩穩的站起來,目光有些渙散的看著模糊的前方。
“轟隆隆——嗚——”
忽然伴隨著驚雷聲,遠處傳來風聲,周身的風也突然變大。
秦楠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抬手抹去雨水,他就面色難看的盯著前方已經成型的龍捲風。
黑色的龍捲風,席捲著雨水和雷電,鋪天蓋地,暴虐橫行。
秦楠心跳劇烈加速,這裡沒有任何遮擋,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經受住龍捲風的經過。
他果斷解開布匹,將外衣脫下穿在石像上,兜鍪也罩了上去。
手上的四枚珠子埋進花盆中,保護種子。
他沒有退路,只能往前,也寄希望于丹珠的光罩能堅持過去。
做完能做的一切,秦楠再次背起石像,抱著花盆向著迎面而來的黑色龍捲風走去。
氣壓越來越低,風力強盛,秦楠感覺身子有些輕,他抱著花盆兩手艱難結印,身體瞬間重如千斤。
震耳欲聾的雷聲零距離響在耳畔,風如刀割,呼吸停滯,秦楠感覺腦袋和身體猶如被千刀萬剮一般,痛苦不堪。
丹珠的光罩稀薄的厲害,就在龍捲風過去後的瞬間,“砰——”光罩碎了,丹珠也破碎消失。
有了外衣和兜鍪,石像並沒有事,但秦楠卻痛苦的跪倒在地,猛的噴出一口鮮血。
此外,他的鼻子、眼睛和耳朵也鮮血直流。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變暗,他不想昏過去,抬手給了自己一拳,疼痛襲來,他清醒了些,雖然頭還昏沉,但不至於暈過去。
也便在此時,他的胸前突然亮起白色光芒,他疑惑地低頭,拉開衣領,發現鎖骨和胸前,有一個銀色紋樣的陣法,正在運轉修復著他的身體。
秦楠抬手觸控,熟悉的氣息。
是白皓。
他艱難的扯動嘴角,還是笑了。
因為陣法的緣故,血停止,精神也恢復了些,只是他的耳朵真的聽不到了,聽不到風聲,聽不到雨聲。
鼻子也沒有嗅覺了,眼睛也受了損,視物有些模糊,但好在,不是全瞎。
秦楠再次拖著殘破的身子起來,揹著神像,抱著花盆,迎著風雨雷電前行。
身上陣法的力量持續了一段時間,也終是停止了,雖然還有力量,但像是保底一般,除非秦楠遇到生命危險,不然不會再繼續啟用。
不知過了多久,秦楠佝僂著身軀,跟隨迷谷樹枝的指引,終於再次看到了微光。
屬於山海界的微光。
可即便看到了,走的路卻還那麼遙遠。
秦楠的身體搖搖欲墜,但屹立不倒,終於走到來時的縫隙,秦楠一腳邁出去,精神一鬆,眼前便陷入黑暗,整個人直直向前倒去。
一直在外等待的白皓,感知到秦楠的氣息,剛匆忙的上前,就接到一頭栽倒的秦楠。
白皓一手接住花盆,一手扶住秦楠,頭側開躲過砸過來的石像。
穩定後,白皓縱風輕輕放下花盆,指尖如刀劃開纏繞的布匹,將石像穩穩放在一旁,把秦楠撈進懷裡檢視。
他放在秦楠身上的力量幾乎消耗殆盡,而即便如此,秦楠仍舊臉色慘白,狀態很差。
白皓抬手給秦楠輸送神力,想修復緩解他的傷痛,但卻發現,神力被排斥,他無法治療秦楠。
“人類之軀,承受不住你太多的神力。”
身後突然傳來慵懶冷冽的男聲,白皓抱著秦楠回頭望去。
一個身著玄青色錦緞華服,身形偉岸的男子緩步走來,暗紅色長髮束的隨意,因為乘風而來,長髮微微有些散亂。
一雙眼眸被一條黑底金邊的蠶絲綢帶遮住,高挺的鼻樑架著黑色綢帶,唇畔清揚,帶著淺淺笑意。
白皓:“燭九陰。”
燭九陰:“好久不見,白澤。”
白皓:“我未曾見過你……我曾經,見過你?”
燭九陰並未回答,而是踱步走到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