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緊張，秦楠悄悄看著白皓，又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吳雨霖眼中有了焦急。

何彥抬起頭：【我想知道，他的腿真的是因為我嗎？】

白皓挑挑眉：【不然會是因為誰？那天發生了什麼你不是很清楚？】

何彥：【可是那天，他不該出現。】

白皓：【所以，才是因為你。】

何彥：【他知道我會被人堵？】

白皓：【怎麼，你以為是他找的人嗎？】

何彥搖搖頭：【他不會，他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傷害霏霏。】

白皓：【有個問題我很想問你，你喜歡吳雨霏？】

何彥思索了一下：【不是，只是感激，還有，家人的感覺。】

白皓：【那你為什麼不肯接受吳雨霖？】

何彥：【我只當他是弟弟，照顧關心也是因為將他當做家人。】

白皓：【如果是家人，為什麼不留下？】

何彥：【我留下，只會讓他越陷越深。】

白皓：【你以為現在走就來得及嗎？】

何彥：【我......】

白皓：【你可以不用糾結，我可以讓你忘記，也可以讓他忘記，如何？】

何彥遲疑了一下，他，想點頭，可是目光落在緊握著自己手的吳雨霖身上，那雙熾熱的目光正灼灼的望著他。

他從來沒有明白過吳雨霖看他時的眼神，而此刻，他不由心跳漏拍，目光閃爍的躲開凝視，沒有看到吳雨霖眸中閃過的異樣神色。

秦楠一直看著吳雨霖，沒有錯過他的表情和眼神，他有些五味雜陳，他在吳雨霖的眼中看到了慾念和愛慕，那是很深很深的愛慕，還有貪婪的慾念。

秦楠不由看著白皓的側臉，那眼神有些像白皓那天想要他的眼神，渴望而又剋制，像是用盡全力保持自己的偽裝，生怕自己再有進一步的動作，就會失去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寧願痛苦的忍耐，也不敢放縱自己一絲一毫的慾念。

秦楠不由抬手捂住胸口，他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秦楠暗自握拳，覺得很是虧欠，他似乎對於白皓，太過於無情，不，並不是無情，而是他的心沉寂了太久了，已經忘了為一個人而跳動是什麼感覺。

白皓注意力在何彥那邊，沒察覺秦楠的異常，感覺到秦楠居然主動與自己十指相扣，白皓有些欣喜和意外，反應過來緊緊回握。

秦楠不由笑了笑，被人喜歡的感覺，真的很好，而這個人，他也是喜歡的，他知道自己是喜歡的，只是，他還需要時間，只有安心了，才會毫無保留的把一切交付。

何彥沉默許久之後：【我不知道。】

白皓：【你真的覺得，沒有你，他過得會很好嗎？】

何彥：【他只是因為受傷才會如此，幫他治好雙腿，還會有什麼不好，他也會遇到比我更合適的人。】

白皓：【以前就覺得你腦子有問題，沒想到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何彥：【......】

白皓轉而看向吳雨霖：“我是他朋友，他找我來給你治腿。”

“治，腿？”吳雨霖的臉上沒有開心，只有驚慌，為什麼要治腿？治好之後呢？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把自己拋棄掉？

何彥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臥室。

白皓輕輕拍了拍秦楠的手，然後慢慢放開，起身推著吳雨霖去臥室，吳雨霖沒有反抗，沒有出聲，只是整個人像是突然沒了支撐一樣，縮成一團，低垂著腦袋，任由白皓推他走。

何彥不由握了握拳，他的心頭梗著一件事，這件事讓他無法釋懷，所以，他不知道怎麼面對吳雨霖對他的感情。

秦楠看著面色複雜的何彥，又看了看被關上的臥室門，他不知道白皓和何彥的對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看得出來，何彥對吳雨霖不是沒有感情，只是他似乎在意什麼，又似乎在裝傻。

秦楠抬頭看著客廳牆上掛著幾幅畫：“這些畫，都是吳雨霏畫的嗎？”

總共是四幅風景畫，畫的四季的庭院，看起來好像就是門外的院子，只不過畫裡面，院子沒有這麼空。

何彥眉頭微微舒展，點點頭，然後起身給秦楠倒了杯水。

秦楠：“謝謝，看起來，他很依賴你。”

何彥重新坐下，沒有回覆。

秦楠緩緩道：“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想要把一個人種在心裡，一定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也一定需要極其用心的栽培灌溉，喜歡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在他的心裡紮了根，而且枝繁葉茂，若是強行除去，想必連著心也要一併被挖去。”

何彥聞言，緩緩地搖搖頭，從一旁的茶几上拿了一個本子和筆，沉思著書寫，寫了幾次劃掉幾次，似乎思緒很亂，最後寫了一句：忘記我就好了。

秦楠看著本子上的話，不由笑出聲：“你一定不曾深愛過，真正的愛，忘不掉，即使記憶被抹去，心也會記得。”

何彥怔住，有些茫然，有些不解，又有些豁然開明，但是距離通透還是差了一些。

臥室裡，吳雨霖像丟了魂一樣呆坐著，白皓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陽光溫暖的照進屋子，書桌上的電腦螢幕亮著，上面是畫了一半的畫稿。

白皓：“你這便放棄了？”

吳雨霖聞言緩緩抬頭，不解的看著白皓：“你說什麼？”

白皓淡淡道：“字面意思。”

吳雨霖一臉茫然，白皓卻是壞壞一笑，拿了東西得給報酬不是？

秦楠這邊還在考慮說點什麼，臥室裡傳來杯子破裂的聲音，以及吳雨霖的怒吼聲，白皓掏著耳朵悠悠走出來，順手關了門。

何彥皺眉看著白皓：【怎麼回事？】

白皓攤攤手：【你覺得呢？】

何彥終究放心不下，起身走進臥室。

臥室裡有些亂，窗簾拉開著，陽光灑進來，但是隻照亮了一半的屋子，床邊翻到的輪椅，還有角落裡蜷縮成一團不停抽泣的吳雨霖，何彥一怔，就要走過去。

“不要過來！你走！你不是要走嗎？那就趕緊走！滾啊！”吳雨霖帶著哭腔吼道。

何彥停下腳步，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吳雨霖。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為了我，說什麼治腿，只是為了可以我甩掉吧！我現在這樣你會覺得負罪，可是治好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把我甩掉是吧！我只是你的累贅......”

吳雨霖嘶喊著，聲音減小，哭的泣不成聲。

何彥把門關上，走到吳雨霖面前，不顧他的掙扎，把他橫抱起來，放在床上，吳雨霖已經哭得大口喘息，何彥用筆在本子上新翻了一頁，寫下一行字：你想要我怎麼做？永遠陪著你嗎？

吳雨霖被淚水模糊了雙眼，好不容易擦乾，看到內容，愣了一下，然後苦笑著抱住自己。

自己算什麼呢？憑什麼要求何彥留下來，喜歡他只是自己的事，憑什麼他又要回應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