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大賀，我們最好別這麼快放棄那個小記者。”
儘管本子裔ceo處於暴怒狀態，索尼哥倫比亞發行主管保羅，說話的語氣依舊沒什麼變化。“我仔細想過了，那個小記者並不是完全沒有作用，只是我們都被《閃電俠》出人意料的票房表現矇蔽了。”
身形矮胖的大賀雄微微抬起頭，看向辦公桌對面男人，此時也顧不上身高帶來的落差感了，聲音中略帶嘶啞的說道：“談談你怎麼想的。”
“《閃電俠》首日票房3848萬美元，會有這麼高的成績，其實我一點都不意外。”
保羅挺直後背，雙手交叉放到面前的辦公桌上，望著大賀雄的目光十分認真。“我們和派拉蒙那個女人，之所以選擇在週六早上一起發動，不也是考慮到這方面的原因嗎。
《閃電俠》的首日票房沒人能夠阻止，韋恩-格林伯格這個導演品牌加成，再加上過往幾年時間，DC用一部部電影培養的粉絲效應，全都會在這一天集中爆發。可是你發現沒有，《閃電俠》的週六票房只有區區3577萬美金......”
不提這個數字還好，提到這個數字，本子裔ceo立馬瞪大了雙眼，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一樣，聲音尖利、怪異的叫道：“狗屎，區區？3577萬美金？”
他之所以會有這個反應，完全正常，畢竟被自己孤注一擲的《哥斯拉》，整個首週末取得的票房也就是這個數字。在大賀雄看來，來自自己家鄉的世界知名怪獸，完全不應該是這個表現。
“hey，儘管這很殘酷，但我們必須要面對。”眼見矮胖的本子人又要被惱怒情緒支配，保羅立即嚴肅的揮了揮手。“一切都要看和誰比，大賀。《閃電俠》首日票房接近四千萬美金，按照正常市場規律，難道週六不會突破四千萬美金嗎？
恐怕如果沒有影評人們一致的口誅筆伐，沒有那個小記者出現在電視機上的暴力指控，《閃電俠》的週六票房會突破五千萬美金！這部片子的北美首週末票房必然破億！更何況，韋恩-格林伯格的片子，什麼時候遵循過市場規律？！”
聽了他的分析，本子裔ceo默默的點了點頭，惱怒情緒也慢慢的被壓了下去。只要一想到這個，他就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寒，六大巨頭中的兩家聯手，準備了好久的計劃，也只能讓對方的北美首週末票房不破億！
從這方面來看，還真不能說他們這次的計劃完全沒效果，至少沒讓《閃電俠》在首週末，就通吃一切不是？
只是現在的這種效果，卻並不是索尼哥倫比亞想要的就是了。大賀雄其實也清楚很難阻止韋恩，但凡想想過往幾年對方的票房成績，就知道機率不大，他更在乎的，其實是《哥斯拉》自身的成績。
前年環球影業和斯蒂文-斯皮爾伯格，照樣也沒能阻止《蝙蝠俠：黑暗騎士》，可也沒妨礙《侏羅紀公園》在韋恩作品的擠壓下，堅挺的從全球院線市場豪取六個多億票房。
他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完全照搬了一年前環球影業的做法，甚至準備的還比環球影業充分得多，為什麼剛一開頭，眼見就要賠的底掉！
“我的想法是，不但不要放棄那個小記者，我們還要追加一部分資金，讓那個小記者儘快起訴韋恩-格林伯格。不用去管外界輿論的看法，只要這件事糾纏不清，總會有人站在那位弱者身邊。”
儘管在心裡對本子人極度鄙夷，保羅的臉上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並且還耐著性子出謀劃策。“大賀，我們都清楚，《閃電俠》少賣一張票，《哥斯拉》就非常可能多賣一張票，蛋糕就那麼大，既然有作用，就不能提早放棄！”
他的話至少表面上很誠懇，大賀雄皺著眉頭仔細考慮了有一會，才無奈的點了點頭。
《哥斯拉》才上映了三天時間，可以說首周都沒過去呢，無論如何，現在說放棄也都太早了。而且堅持下去，後面還有著一絲在票房上翻盤的希望，如果現在就選擇什麼都不做躺平，那註定就失去了所有希望。
“影評人那裡呢？”
既然選擇計劃繼續執行，本子裔ceo自然不會忽略影評人群體。“按照你的分析，那些影評人也並不是沒有發揮作用，只是，他們的胃口可不小，還要不要繼續......”
“我的建議是，繼續！”
沒等對方說完，保羅就咬了咬牙，看著辦公桌對面，繼續說道：“既然我們前面大錢都花了，也就沒必要瞻前顧後的考慮後續投入。大賀，這就是一場戰爭，想要生存下來，必然要不擇手段，也不能提前認輸！”
“我會在明天的高層會議上，提議追加《哥斯拉》的後續投入。”大賀雄端起桌上冷咖啡一口喝下。“那就這樣，《哥斯拉》絕不能這樣失敗！”
在《哥斯拉》這個專案上，製片成本、宣發投入、還有“公關”方面的投入，這幾方面相加已經超過了2億美金，要知道，索尼哥倫比亞投入的每一美分，都是自家的流動資金，在這個專案上完全沒有進行外部融資。
這麼多錢砸進去，如果聽不到一點回響就沉沒海底，事後畢然要有人被追責。偏偏無論是專案發起人，還是各種計劃的帶頭人，全都是大賀雄，他現在完全不敢考慮，如果這個專案賠到家，自己怎麼面對董事會，恐怕到時候一直對自己無比信任的稻盛和夫，照樣保不住自己。
那還不如索性拼下去，看看後面會不會出現什麼轉機，總好過站在原地等死。
兩人簡短的交流過後，保羅客氣的退出了ceo辦公室，沒人能夠發現，他此時眼神中藏著的東西。
“影評人？我們放棄這方面的投入，如果索尼哥倫比亞願意繼續，那就讓他們繼續好了。”
同樣是週一清早，同樣的票房快報，派拉蒙鐵娘子ceo雪莉-蘭辛看過後，直接對發行主管尼克-克勞利說道。“後面你繼續和保羅保持聯絡，但我們，不會在為接下來的計劃花哪怕一美分。”
作為整個好萊塢少有的女性高管，她的眼光一直都十分犀利，頭腦清醒程度也是圈內首屈一指的。
《閃電俠》的確受到了一些影響，畢竟北美首週末票房沒破億不是，可主要收益影片卻是《哥斯拉》，派拉蒙發行的《天地大沖撞》，可以說一隻腳已經退出了主流觀眾的觀影選擇。
“好的，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覺得那群“吸血鬼”，能夠起到多麼大的作用。”點了點頭，尼克-克勞利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就像他說的那樣，影評人在暑期檔能夠起到的影響力，絕對是北美一年到頭所有檔期裡面最低的，這一點他還在混亂的迪士尼時候，早兩年就已經發現了。
特別是迪士尼旗下的公共電視網，還有著一臺十分著名的影評類節目，主持人就是王牌影評人羅傑-艾伯特。所以只要是迪士尼的高管，但凡細心的都發覺了，最近兩年這檔節目的收視率越來越低。
作為唯一一個收穫了普利策獎認可的金牌影評人，所主持的節目都是如此，無形中也說明了，北美越來越多的主流電影觀眾，在漸漸忽視影評人對觀應選擇的影響。
其實有一點，好萊塢電影公司高管們未嘗不清楚，影評人行業這群吸血鬼們，壓根就沒有一個完善的考量標準。
影評界從幾十年前出現開始，從來都是最沒有規格的一個行業，這在所有電影從業者當中都是特殊的。說句難聽話，任何人都能夠成為影評人，因為不同於電影行業其他工種的嚴格要求。
如果一個電影導演沒有經過嚴格學習，這個學習場合不管是在劇組也好，還是在學院也罷，那這位導演就肯定是不合格的。同理，電影行業相關的幕後工種，哪一行都需要大量學習和積累。
就算是最不要求學習積累的明星，說到底，想要走上一線，不斷提升自己的咖位，也需要不間斷的進行演技磨練。就算是最受影迷詬病演技問題的一線巨星湯姆-克魯斯，仔細說來，他的演技、敬業程度，照樣應付起來商業片沒有任何難度。
偏偏這一切，對於影評人都不重要，你完全不需要去學習一門課程，也沒有哪家學校會開設這樣的課程，完全不需要先受到認可，或者拿到一個所謂的學位、技術證書，才能持證上崗成為影評人。
所以，理智的圈內人都要明白，這群貪婪的吸血鬼所說的話，也只能對那些老一輩的影迷起到“指導”作用。
之所以大家全都在發行新電影時，默契的公關北美知名影評人，完全不是因為他們對電影藝術的指導作用，更像是在花一筆錢，當做某一種例行的電影宣發渠道，同時覆蓋到少部分有觀看影評人專欄習慣的老年影迷。
“那些影評人應該珍惜，我敢肯定。”
談起這個，尼克-克勞利眼中充滿了憐憫。“隨著這次華納兄弟和韋恩-格林伯格的帶頭，選擇不邀請影評人進行影片試映，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電影公司，在發行自己影片時忽略他們。”
這句話絕不是玩笑，不說別人，就連他這位派拉蒙影業發行主管，都已經決定公司下一部大專案，不去邀請這些影評人進行試映。
或許在普通人眼中，尼克-克勞利並不出名，甚至走到大街上，都不會被一些圈內小明星認出來。但是在電影公司高管中，他的眼光和能力一直都以穩著稱。
彷彿迪士尼出來的高管都是如此，另一位帶領迪士尼成為世界第一傳媒集團的微笑米老鼠，世界知名執行長羅伯特-艾格，同樣也是這個做派。
論名氣，他當然沒有後來的羅伯特-艾格大，但是他帶領派拉蒙影業發起的專案，絕對能夠讓影迷耳熟能詳。《變形金剛》系列，讓《碟中諜》系列二次輝煌，甚至《星際迷航》、《忍者神龜》、《極限特工3：終極迴歸》等等一系列影片，都是出自這位穩定到不起眼的高管。
從某方面來說，將華特迪士尼稱作好萊塢的黃埔，一點都不為過。只是可惜這些高管人才，都因為其混亂出走了，前面有夢工廠三巨頭之一傑弗瑞-卡森伯格，後面有尼克-克勞利，紛紛都在迪士尼之外走向事業頂點。
“影評人的事，我們不參與了。”
現在的雪莉-蘭辛，更關心的是怎樣讓《天地大沖撞》多賣點錢，基本上已經放棄了接下來與索尼哥倫比亞的默契。
“不過，尼克，與索尼哥倫比亞的聯絡不要斷，特別是要盯死了保羅那個老狐狸，我有種感覺，他這次的做法太反常了，一定有著其他目的。”
“ok，我會盯著他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默契的笑了，圈內的高管之間都算的上了解，索尼哥倫比亞發行主管，這次的做法很多地方都很反常。恰恰這些反常的地方，兩人全都察覺到了。
保羅平時的做法是什麼樣的？那是在九十年代初，連續吃了韋恩-格林伯格兩次虧後，立馬就長記性的精明人。
特別是後面這幾年時間，他在好萊塢其他幾大巨頭的眼皮底下，大量發行的中小成本專案，仔細一看成功率高的可怕。外界可從來都沒有認可過那位本子裔ceo的能力，圈內這些高管心裡，基本上都認可保羅才是帶領索尼哥倫比亞走出陣痛的人。
有一點十分說明問題，當年吃過兩次虧後，他有過再和韋恩-格林伯格碰撞的決策嗎？一次都沒有，每次都是讓自己發行的專案躲得遠遠的，坐看其他幾大巨頭的激烈廝殺，偏偏這次主動......
“我們談正事。”
在尼克-克勞利眼裡，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並不是和索尼哥倫比亞的默契，也不是已經基本上無力迴天的《天地大沖撞》。“《閃電俠》在我們的圍剿下，之所以能拿到差點過億的首週末票房，主要原因找到了。”
沒錯，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同時也是雪莉-蘭辛最關心的事情。因為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們和索尼哥倫比亞的默契擠壓，都不可能只收到這麼一點成果。
別說韋恩的鐵桿影迷捧場，也別說DC前作積累下來的粉絲，因為這部分人群，在《閃電俠》上映的首日，就已經有大一半走進了影院，他們就是考慮到這點，才在《閃電俠》正式上映的第二天發動的。
聽到這個，雪莉-蘭辛立馬提起了精神。“嗯哼，說說，華納兄弟和韋恩-格林伯格到底怎麼做到的？”
“網路，沒錯，還是網路。”尼克-克勞利長出了一口氣，語氣無奈的說道：“我們所有人，還是太小看了網路的威力。我其實一直很奇怪，為什麼走進影院觀看《閃電俠》的主體觀眾，都恰好是由年輕人組成的。
經過這兩天的詳細調查，華納兄弟發行部門旗下的網路部，無意中走進了我的視線。每天去華納兄弟總部上班的，其實只是這個部門中的主要“軀幹”，更多的成員，遍佈在整個北美的各大城市之中。
他們成群結隊在一切與電影有關的網站引導輿論，手段其實非常粗暴，無非是大量歌唱對《閃電俠》的讚歌。但效果卻偏偏十分理想，無數有著上網習慣的年輕人，都受到影響走進了影院，注意，雪莉，接下來的更重要......”
說到這，尼克-克勞利的臉色無比嚴肅，聲音中的調侃也都收了起來，凝重的繼續說道：“在那些網路部門“軀幹”的帶領下，這些人前兩天還只是狂刷《閃電俠》的好評，我發現今早開始，網路上又開始充斥著大量《哥斯拉》的惡評！
要注意，刷這些惡評的，是同一撥人，可以說他們搖身一變，在網路這個虛擬的平臺上就轉變了身份！雪莉，你知道著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雪莉-蘭辛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意味著，華納兄弟又一次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意味著華納兄弟在網路營銷上面，不但佈置了賣雨傘的攤位，另一隻手還掌握著何時下雨的權利！”
“沒錯！”
在座的二人都不是普通人，當然清楚這些到底意味著什麼。網際網路代表著未來，這一點基本上沒有任何疑問，特別是當華納兄弟這家巨頭佔盡先機後，如果肆意透過這個低成本投入的平臺，對其他競爭對手大肆抹黑的話，現在所有人是還不了手的。
就算華納兄之前自己也沒意識到，這個所謂的“水軍”“黑粉”部門的強大，這次《閃電俠》公映過後，也會意識到。將下雨的權利交給賣雨傘的，這對所有人都是種傷害。
“尼克，這很重要，派拉蒙也要有同樣的部門！”
第一時間雪莉-蘭辛就想到了這點，盯著自己的發行主管說道：“相關人員配置，全都按照華納兄弟的樣子來！如果可以的話，去華納兄弟網路部門挖幾個人過來，我們的速度要快！”
“我儘量，事實上這並不容易。”
尼克-克勞利點點頭，直接說道：“我也想到了這個注意，可是有個難點，華納兄弟網路部門的主要管理者，全都是鐵桿的韋恩影迷組織成員，收入也並不低。所以，我只能儘量去挖。”
“在必要的情況下，可以開出雙倍薪酬，乃至三倍薪酬！”雪莉-蘭辛眉頭一皺，狠狠的說道：“速度一定要快，我需要的是網路部門的執行規律，儘快搭建起相關的框架。最起碼要保證，華納兄弟在這方面對我們發難時，要有一定的還手之力！”
好萊塢從來都不缺少聰明人，類似的談話，不僅僅出現在派拉蒙ceo和發行主管之間。同一時間，二十世紀福克斯的ceo湯森-羅斯曼，也在高層會議上提出了組建網路部門的議案。
反應同樣快的，還有如今與華納兄弟緊密合作的夢工廠。這家由三巨頭一手創辦的電影業準巨頭，權利組成要比六大簡單的多，所以在斯蒂文-斯皮爾伯格的提議下，當天就透過了組建網路部門的決定。
一部《閃電俠》的首週末票房，背後突然之間發揮強大效果的“水軍”們，幾乎讓半個好萊塢電影公司恍然大悟。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了，網路這個平臺對年輕人的影響力，就像當年見識到了《超級碗》對電影的宣發效果一樣。
有了這群所謂的“水軍”，這種影響力就變成了可控的，沒人能抵擋這種誘惑。
有一點所有人都無比相信，網路這個平臺的影響力只會越拉越大，只要經過簡單調查，就會發現北美的個人計算機擁有量，一直在逐年爆炸式的增長，網際網路，就代表著未來。
有的電影公司看到了這一點，馬不停蹄的開始組建自己的網路營銷部門，更多的電影公司卻還盯著暑期檔戰爭。
《閃電俠》繼首週末拿到九千五百多萬美金的票房，在工作日到來後，同樣避免不了上座率的大幅度下滑。週一當天北美票房報收936萬美元，同比上週日的2110萬美元，票房下跌幅度超過百分之五十！
但沒有哪家媒體會用這個去衡量《閃電俠》的成功與失敗，因為該片的週日票房基數太高了，數遍整個好萊塢，能夠在週一工作日開啟當天，拿到過千萬美金票房的作品也屈指可數。
由於週二是北美影院的傳統打折日，許多家庭都有著週二集體觀影的習慣，所以當天《閃電俠》的票房微微上揚，收穫1038萬美元。週三838萬美元，週四795萬美元......
至此，《閃電俠》正式上映一週時間，僅北美一地就狂攬票房1億3142萬美金！特別是這個成績，還是在不斷爆發的爭議中獲得的，一時間媒體紛紛轉變了口風，再也沒有人提專業評分和影評人的意見，在週五當日的陽光出來後，各大主流娛樂媒體再一次把韋恩捧上了神壇。
“1997年後半年，剛剛收穫奧斯卡小人的韋恩-格林伯格，手中握著華納兄弟給的兩億美金，終於狠下心，放棄曾讓自己被全球上億人頂禮膜拜的濃烈黑暗風格，決心站在所有影迷的角度上，拍攝一部最頂級的商業視聽盛宴......”
相比周一時候讀票房快報的語氣，此時娜奧米-沃茨的聲音輕快無比。還是相同的格林伯格莊園餐廳，不過此時無論是讀報紙的澳洲女郎，還是低頭吃早餐的聽眾，心情都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