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韋恩很少單純作為一個站臺嘉賓，來參加別人的電影首映。

他並不太需要從酒會的社交中，尋找工作的機會。而來首映禮站臺的各路嘉賓，除了增加自己的曝光度外，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社交。

他今天過來的主要目標，其實已經完成了，在紅毯後面的採訪區，說出那些足夠富有爭議的話，為即將上映的影片獲取更多關注度，就已經足夠了。

隨後的酒會，韋恩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和喬治-盧卡斯打了聲招呼，發出《無間行者》的首映邀請後，帶著尼娜準備簡單的轉一圈就回去。

不用多少時間，《無間行者》就會上映，他想再這樣閒下來陪陪女兒，就會變得非常難。

兩人在酒店宴會廳中，走馬觀花的轉了一大圈，與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打著招呼，就在韋恩准備找到布魯斯-羅森布魯姆，然後離開時，有人卻攔住了他。

來人大概與他年紀差不多，一身整潔得體的西裝，頭髮被整齊的攏在腦後，臉上有少許白人常見的雀斑，雖然面露微笑，卻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至少韋恩看了對方的微笑，微微皺起了眉頭。這種感覺他相當熟悉，就像是剛剛畢業時的自己，那是種自視甚高的驕傲感，尤其是不管面對誰，都稍稍向上揚起的下巴。

“你好，有什麼事？”

仔細回想了一下，韋恩非常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對方，也從沒有見過這個人。不過能出現在這場酒會上的，多少都會和華納兄弟有點關係，他還是舉起手中的香檳，向對方打了個招呼。

“格林伯格先生，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來人應該不太適應現在的場合，說話時語氣有些生硬，或者也有可能天生就不太會社交。

聽到對方的要求，韋恩沒有做出回應，端著酒杯喝了一大口香檳，就這樣看著他。直到過了好大一會，才開口說道：“我的時間並不多，有什麼事直接說好了。”

宴會廳的適應生和安保人員，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有兩位正在不斷的靠近。他們不認識那個攔路的年輕人，可他們認識大導演韋恩-格林伯格，在猜測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好吧，我叫查爾斯-萊昂納多，今年畢業於紐約大學電影學院。”說到這他非常自然的微微揚起頭，就像對方應該聽說過自己的名字才對。

看韋恩沒有任何表示，反而越發皺起眉頭，透露出不耐煩的情緒，他才加快語速，繼續說道：“我是影視製作與導演系的博士，現在手裡有一個專案，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哈。”

韋恩歪著頭，饒有興趣的看向對方，正常來說，敢來這種場合推銷自己的人，都應該有經紀人跟著做介紹才才對，可這位確實獨身一人。

“ok，我們去那邊聊聊。”

說著他指指陽臺邊的休息區，帶著尼娜率先走了過去。之所以答應對方，是因為他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專案，能夠讓對方這樣的驕傲。

能看的出來，這位叫做查爾斯的年輕人平時話就不多，兩人坐下後他一點都沒廢話，直接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來一份薄薄的資料。

據韋恩目測，這份東西最多隻有三四張列印紙的厚度，拿到手後也確實如此。他沒著急看上面寫了什麼，反而先粗略的翻了一遍。

與想象中的一模一樣，一拿到手他就在心裡嘆了口氣，這玩意兒大機率並不值得自己浪費時間。

可發現坐在對面的同齡人臉上洋溢著自信，他又按耐住自己的煩躁，從頭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是一份劇本，沒錯，別看它特別短，可這確實是一份劇本。更恰當的說法，這是一份類似於劇本和創意之間的玩意兒。

韋恩開始還怕自己錯過重要資訊，特意一行一行仔細觀看。故事的主體，應該是在講一位紐約的畫家，與其他三個女人的糾纏，結尾是畫家親手殺了這三個女人。

薄薄三頁多的板面，很多東西都沒寫清楚，模稜兩可的地方比比皆是。

不過只看完第一頁，韋恩就已經能確定了，這是一份狗屎一樣玩意兒，裡面充斥著導演的情緒和表現欲，有點小成本獨立文藝片的意思。

“怎麼樣？格林伯格先生，如果你想投資這部電影，我有些條件要說在前面，否則，我寧願不要你的投資。”

當韋恩放下手中所謂的劇本，還沒等他想好是直接起身離開，還是說點什麼在走時，對方驕傲的聲音適時傳了過來。

他詫異的抬起頭看過去，發現這位博士還在繼續。“首先，如果想要投資這部片子，你必須要出任製片人的職位，這一點是前提。”

查爾斯-萊昂納多說完後，發現韋恩沒有其他反應，自己點點頭，當做對方是預設答應了這個條件，然後又說道：“我可以把劇本免費拿出來，但我要出任影片的導演。

導演片酬我可以不要，影片上映後要給我票房分成。我們可以定一個階梯性對賭合約，影片在北美上映後，如果票房超過兩千萬美元，我要享有其中百分之五的收益，三千萬美元百分之十，四千萬美元百分之十五，以此類推。

影片的拍攝地必須要放在紐約，你雖然可以出任製片人，但不能限制我在劇組中的權威……”

“嘿，嘿，等等。”

看對方說起來有種滔滔不絕的意思，韋恩揮揮手打斷了他，和尼娜對視了一眼，兩人實在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想你還沒搞清楚狀況，沒有經紀人在場的情況下，我不能和任何人談工作。所以，非常不好意思，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

韋恩搖了搖頭，站起身準備離開。剛剛畢業的這位同齡人，壓根就沒鬧清楚什麼叫做好萊塢，他已經開始後悔浪費時間，來看這樣一份狗屎不如的專案了。

看到他站起身整理西裝外套，準備離開，查爾斯-萊昂納多臉上閃過一絲焦急。“你的經紀人什麼時候在？”

“what？！”

“我是說，你的經紀人什麼會在。”查爾斯-萊奧納多也站了起來，語氣急促的問道。“我們約個時間，等你經紀人在的時候繼續談。”

一時間，韋恩和尼娜愣住了，經紀人只是客氣委婉的拒絕理由，正常人都應該能聽出他的意思，沒想到這位電影博士竟然當真了。

“好吧，那我就直說好了。”臨走前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專案，嗯，姑且就算這是個專案，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你可以再去問問其他人，有沒有投資意向。

多說一句，如果你真的想推銷自己的專案，至少要把完整的劇本寫出來，而不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創意。還有，至少要做出一份詳盡的專案計劃書，才有一丁點可能打動潛在投資者。”

其實韋恩已經猜到了，這位多半是一直在上學，研究所謂的電影專業，看樣子學習成績應該還不錯，不然不會渾身上下透露著驕傲。

可在學校裡學到的東西，與實際中操作一部電影誕生，完全是天差地別的兩碼事。

說完也不管對方聽沒聽進去，帶上尼娜轉身向電梯走去。這樣的人，多半隻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聽不進其他人的建議。

在韋恩還在上大學時，曾經也不止一次做過這樣的夢。有個有錢人會因為看上自己的劇本，或者發現自己的才華，而給他開出一張足夠揮霍著拍完電影的支票。

每個學習影視製作專業的學生，大概都會有過這種幻想，可這終究只是一個夢。除了自己的父母，沒人會傻到為一個沒證明過自己的導演買單。

“等等，格林伯格先生。”

韋恩和尼娜剛剛走下電梯，還沒離開酒店大堂時，那位查爾斯-萊昂納多又追了上來，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帶著警告的語氣說道：

“格林伯格先生，我的劇本已經在編劇協會備案過了，如果以後市場上出現類似的影片，我會保留動用法律手段追究的權利。”

“whatthefxxk？！”

就像沒看到被驚呆的二人，查爾斯-萊昂納多說完後，驕傲的微微揚起下巴走出了酒店，留下二人楞在原地面面相覷。

“boss，這怕不是個傻子吧？”尼娜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己的老闆，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韋恩聳了聳肩，邊往外走邊說道：“可能曾經不是，但上學上傻了也說不準。”

用一個創意就製作一部電影，這種情況在好萊塢很常見，可那是成功製片人或者大導演才擁有的權利，能拿個創意去和製片公司要投資的，基本上全是大佬級別的存在。

這個年代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傑瑞-布魯克海默。他是個非常高產且不斷成功的製片人，像後來的《加勒比海盜》系列，就源自一個想法或者創意。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權利都不是一個新人能有的，如果做了，只會發生尼娜剛剛的反應，被當成傻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