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宜愣在了原地，周梓榮本來想開口說話，又覺得自己說話沒什麼分量，扯了一下柳宜的袖子。

柳宜回過神來，喉嚨吞嚥了一下才開口：“不是說好今晚好好玩一場的嗎？大家都還在呢，都還沒開始呢。”

“不了，我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太吵的地方，先帶她回去了。”季鬱乘淡笑著搖了搖頭。

陸麗湘看了他一眼，想說不用這樣的，她自己可以回去。

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住，季鬱乘又對來迎他的工作人員說：“今天他們的費用記我賬上。”

這話一說出口，原本還如死水一般的氣氛頓時便鬆快了。

幾個男生歡呼著，“謝了啊兄弟。”

本來柳宜買單的話，他們還不太好意思，畢竟是女孩子的錢，現在季鬱乘這話一說出口，他們已經打算好今晚敞開了喝。

周梓榮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柳宜一眼，“季鬱乘……”

話還沒說出口，卻被孫立傑一把勾住肩膀，“走走走，梓榮兄一起去喝幾杯！”

周梓榮脫身不得，沒好氣道：“誰是你兄弟啊！走開，把你的髒手拿開~！”

“好啦好啦，那就姐妹唄！”

唯獨柳宜還站在進口處，目光一瞬不動地盯著離開的兩個身影，男生俊美，女生豔麗，即使站在季鬱乘身邊，她也沒有被壓住的感覺。

有種天生一對的般配感。

她的臉色愈發難看。

旁邊幾個女生沒有跟著男生去，都還在等著柳宜一起過去。她們互相使著眼色，剛才藝術節上不是還一個彈鋼琴一個跳舞嗎？她們都以為柳宜要上位成功了呢？

現在看來，眼見不一定為實啊……

-

這裡不好打車，季鬱乘和陸麗湘便沿著旁邊的商場走了一段路。

陸麗湘雙手背在後面，每一步都落在盲道凸出來的磚塊上，她側著臉看一眼走在自己身邊的季鬱乘，有些覺得自己拖累了他。

“要不你還是回去玩一會兒吧？我自己坐地鐵回去就好了。”她剛才看到這邊商場門口有地鐵的標識。

“我確實不想玩，胃還是有點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下。”季鬱乘搖搖頭。

陸麗湘覺得可能是自己剛才買的藥沒有對症。

“那你一會兒怎麼回去？”

季鬱乘：“叫陳非過來接我吧，你呢？回宿舍嗎？”

陸麗湘點點頭，“嗯嗯，這個週末我就不回家了。大橙子哥哥說我今晚放了他們鴿子，明天得請他們喝蜜雪冰城才行。”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還有兼職。

陸麗湘低著頭走路，沒有看到旁邊的男生眯了眯眼。

陸麗湘突然抬頭，一臉嚴肅，她突然想到剛才在後臺，旁邊的女生聊的八卦，自己的這位大侄子不會真的喜歡柳宜吧？雖然這是他的事情，但是這位柳宜的段位可是比司空未還高啊。

也真的是……怎麼他身邊的女孩子耍起手段來都這麼厲害呢，要是真的談戀愛了，還不是把季鬱乘這樣的乖乖仔玩弄於股掌之間？

季鬱乘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憋住了臉上的笑。

“怎麼了？”

陸麗湘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心裡還是想要知道答案，她下定決心問了一句，“你喜歡她嗎？”

“誰？”

問出口後，季鬱乘才覺得兩個人的對話有點熟悉，上次對於司空未，她也是這麼問的。

他停下腳步，低頭看著陸麗湘抬起來的小臉，眼睛裡沒有一點雜質，問出這個問題似乎真的只是出於關心。

“柳宜學姐。”

季鬱乘勾了下嘴角，沒有正面回答，“喜歡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呢？”

好像是在真誠請教。

陸麗湘低下頭，擰眉組織了一下語言，“我不是在干涉你喜歡誰哦，我只是覺得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呃……需要深入瞭解一下對方。不要單單看她在你面前是什麼樣子的。”

“你家庭條件好，身邊肯定都是追捧著你的人，我就是怕你太乖太單純上了當，被人帶壞了。這樣田奶奶也會難過的……”

太乖……太單純……

季鬱乘抬頭望了一下月亮，才忍住沒有笑出來。

“你是說我乖嗎？”季鬱乘指著自己。

陸麗湘點點頭，“嗯，你的言行舉止都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這樣的孩子在蓮荷山都是被老人叫乖乖仔的。”

乖乖仔？

季鬱乘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情不自禁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湘湘才是真的單純，你知道嗎？有些東西是可以裝出來的。”

裝著裝著，你就會發現這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陸麗湘不明所以，又想到了柳宜的為人，贊同地點頭，“你說得對。”

還沒來得及細想，她把手伸進外套的口袋裡，臉色一變。

她又摸了一下另一邊，還是沒有，這才慌了神。

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季鬱乘問：“手機丟了？”

陸麗湘：“不知道丟哪裡了。”

季鬱乘安撫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先別急，我們也沒走多遠，現在一路找回去，說不定丟路上了。”

很不幸，兩個人找了一路，都沒有出現手機的影子。

陸麗湘急得都快哭出來了，這個手機還是她來江市前，田奶奶買給她的最新款，田奶奶給她花錢從來都不小氣。

現在手機丟了，陸麗湘不僅心疼錢，更覺得是自己不小心，沒有珍視田奶奶送給她的東西。

季鬱乘也是頭回碰上這種情況，看著眼裡噙著淚的女孩子，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偏偏路過的人還偷偷看他們，有幾個大媽還討論著，“你看，現在的小年輕談戀愛啊，大馬路上都鬧彆扭嘞。”

“小姑娘這麼漂亮，小夥子都不珍惜啊。”

“你看那小夥子也俊得很，搞不好是出軌了惹得女孩子傷心嘞。”

“作孽噢。”

季鬱乘抬手捏了捏眉骨，真的，這輩子第一次那麼無語。

他忽略掉那些人的閒言碎語，在陸麗湘身前彎下身子，“手機丟了也沒辦法。”

陸麗湘雖然難過，但是還是認真聽著他說話，只是嘴扁著，有些委屈。

季鬱乘見她這樣，又沒忍住補了一句，“現在商場也關門了，這樣，我讓陳非送部我在家的舊手機，你先拿著用。”

“好不好？”語氣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已經是晚上10點半了，這條馬路上除了剛才經過的幾個大媽，也只有零星的幾個路人腳步匆匆。

夜幕之下，昏黃的路燈在空中撒落，遮掩住身後五光十色的廣告牌。

但是仍舊有綠色的紅色的光照在季鬱乘的臉上，出眾的五官愈加驚豔。像是香濃的巧克力包上了美麗的包裝盒，知道甜食吃多了不好，卻還是會忍不住剝開一顆又一顆。

陸麗湘眨眨眼睛，在季鬱乘帶著笑意的眸子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