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去鎮上請了大夫來看過後，沈張氏喝了藥便躺下了。

但躺了許久卻沒有一點睡意，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噩夢驚厥，冷汗津津的醒過來。

沈張氏抱著褥子，驚疑不定的看了看四周，見燭火明亮，丫鬟也枕在床沿打著瞌睡，狂跳的心臟才漸漸平靜下來。

不敢再睡，她索性喚起了丫鬟更衣，去了小佛堂跪坐唸經敲木魚。

敲了整整一晚上木魚，沈張氏的心才沒那麼慌了。

畢竟是第一次被雷劈，她也不能說問心無愧一件壞事沒做過，自然是心虛害怕的。

在請來的佛祖金像面前祈禱了一整夜，沈張氏的心虛才稍稍被壓下去了些許。

唉，山腳那邊真是邪門，以後還是少去為好，至於小孫女託夢的事……

沈張氏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沒接過來養尚且被克被雷劈，抱回來養還得了？

算了算了……還是不養了。

沈青曜也睡不好，被大白鵝啄了好幾口，後面又被嚇得跌倒，又剛好壓到了傷口。

安頓好一切終於能歇下了，但躺不得趴不得的，怎麼睡都壓到被啄的地方。

他憋了一股氣，該死的畜生！

—

被這一嚇，又在小佛堂跪坐了一整夜，沈張氏第二天便病了。

這一病，她就更不想去抱沈沅沅養了，滿心都覺得是因為沈沅沅克她，她才會病成這樣。

這一病，就病了小半個月。

斷斷續續的好了又病，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原本圓潤有福的面相都顯得刻薄了。

沈青曜自個兒身體養好了才去請安，一看見沈張氏被嚇了一跳，幾乎認不出這是自己的母親。

她眉骨聳立，頰肉內陷，面色泛黃雙眼佈滿血絲，看著如同地獄惡鬼一般。

“曜兒，你身子好了？”

沈張氏咳了兩聲，捂著疼痛的額頭，強撐起精神打量了他一會。見他沒消瘦太多，便放下了心。

“我病剛好全，別過了病氣給你，你看看便回去吧，年後還要去考舉人試。”

沈青曜從她咳得沙啞的聲音聽出了熟悉，再仔細辨別，瘦得厲害的臉上也依稀有點熟悉的影子。

他這才放鬆下來，遠遠的行了一禮。

“是兒子不孝，竟沒有發現母親病得如此嚴重。”

“咳、不、不怪你。”

沈張氏咳得更加嚴重，喉嚨裡痰聲悶響，沈青曜聽得直皺眉，反感之色一閃而過。

見丫鬟用托盤端著一碗小吊梨湯過來，他急忙奪了過來，上前幾步扶起了沈張氏，一勺勺喂她喝下去。

喝了一碗梨湯潤了潤，沈張氏喉嚨舒坦了些，癢意沒那麼明顯了。

她看著一臉關切望著自己的沈青曜，心裡十分熨貼。

“你有心了，翠兒，將明珠抱過來我瞧瞧。”

沈青曜愣了一下，卻沒有多說什麼，大丫鬟便去找蘇氏抱來了孩子。

蘇氏表情淡淡，聽聞沈張氏要抱小女兒過去，也只是冷淡的點頭。

“知道了。”

她心底卻在冷笑。

沈張氏不讓沈青曜去看她，卻日日抱自己女兒過去，怎麼不說怕傳病氣給明珠呢？

不過也無所謂，這個女兒十分邪性，多抱好啊，說不定就病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