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貴，不過還好，你先看著，看完了爹再努力掙錢給你買新的。”

沈青淵笑了笑，毫不心疼的說道。

本來他還想多買幾本的，但一本就要幾兩了，讀書果然費錢啊。

不過晏雲唯一喜歡的就是看書，咬咬牙也不是不能買，只是沒辦法一次性買太多本。

“謝謝爹，一本就夠了。”

沈晏雲有些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書本，淡淡的墨香令他十分著迷。

這一刻，他的私心不允許他拒絕這本書，明知道一本書的價格很貴，但他……還是想自私的留下它。

“你喜歡就好。”

沈青淵笑了笑，看著長子眼裡亮晶晶的光，有些心酸。

終究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啊！

長子不過十七歲，平常就顯得死氣沉沉的，別的人在他這個年紀都扛起一個家了，他卻只能蜷縮於小小的房間裡。

“父親，你說全家人都有禮物，那你呢？”

沈晏雲目光從書上移開，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沈青淵愣了一下，“看著你們好，我就十分高興了。”

他需要什麼呢？

沈青淵想了想，沒想出來，自嘲一笑，高興的摸了摸長子的頭。

“你好好的，以後能恢復健康，就是爹最好的禮物。”

他小時候，看著沈青曜讀書，也想讀書，便偷偷蹲在沈青曜書房窗戶下聽著沈青曜背書，但換來了一頓毒打。

沈張氏指著他的鼻子罵，［就你還想念書？也不看看你配不配！我能給你一口飯吃就不錯了！］

一次打不服，他還是偷偷的趁著沈張氏不注意去窗下蹲著，無論春夏秋冬，他都去聽。

沈青曜在暖洋洋的書房裡背書，他幹完活後，手腳冰涼的抱著膝蓋坐在窗外聽。

有時候裡面會潑一盆水出來，沈青曜站在視窗處，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沈青淵，滾遠點，我背的書你一個字都不配聽。］

那眼神與沈張氏看他的眼神一樣，充滿了鄙夷不屑，彷彿他是什麼髒東西。

後來沈青曜漸漸長大，變得虛偽了許多，嘴裡再沒有說過什麼刻薄的話，眼神卻依舊充滿了鄙夷。

他要乾的活越來越多，吃不飽又餓不死，重活逐漸壓彎了他的脊骨。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他再也沒有去偷聽過沈青曜背書，沒有再用樹枝在地上偷偷寫自己記下的字。

吃不飽穿不暖，做不完的活，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了，哪還有時間精力去奢求其他的呢？

他似乎，已經認命了。

“父親？”

沈晏雲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沈青淵眨了眨眼，才恍然發現自己走神了。

“嗯？怎麼了？”

“父親，這本書給你。”

沈晏雲抿了抿唇，眉眼溫和的撫了撫自己翻閱過幾千遍的書，將書遞給了自己的父親。

沈青淵有些愣住，不自在的笑笑。“我都這個年紀了，識幾個字就好，還看什麼書啊。”

“活到老學到老，什麼時候想看書都可以看。”

沈晏雲強硬的將書塞給他，輕咳了一聲，緩緩翻開了新書，專注的看了起來。

沈青淵粗糙的手輕輕摸著書封，眼神有些迷茫。

他真的，還可以唸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