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了急了,有人急了。】
【可惜了兄弟,要是你那真金白銀的段位也能夠像你的嘴那樣硬就好了。】
在銀院長直接發出了直播間的連結之後,對方的回覆接踵而至。
畢竟這年頭在網上衝浪對線的人,誰不是在追求一個贏字。
眼看著這場網路撕逼自己馬上就要大獲全勝,這個「小貂軟糖」的id卻依然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那自然是不肯輕易罷休。
【等待活動結算的這段時間正好沒什麼事幹,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所謂的「馬上第一」到底是個什麼事。】
【希望你在我直播間幾萬人面前被鐵十字追得屁滾尿流的時候,還能夠繼續保持這份嘴硬自信的樣子。】
而不只是這位正在與銀院長激情對線的主播,一人一貂在遊戲論壇上的撕逼,也在短時間內迅速吸引到了大量的吃瓜圍觀群眾。
沒辦法,畢竟從古至今,人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吃瓜看戲。
而銀院長的這副說辭,又實在是像極了網路上那些紅溫破防的雲玩家,經典的嘴強王者、c語言大佬。
段位是一點拿不出手的,但嘴是比誰都硬的。
還有銀院長的那句「沒第一是我不想打,只要我自己想打分分鐘就能登頂」,更簡直就是雲玩家的經典語錄。
它爆的這句典直接就被製作成了梗表情包,在論壇和各種玩家群聊中傳播了開來。
於是一時之間,來自大陸各地的網友們,都紛紛進入了銀院長所開啟的直播間,加入了吃瓜大軍的群眾隊伍。
要是在通常的情況下,還真沒有那麼多人會閒得沒事,圍觀一個一看就是嘴硬小子的直播間。
奈何銀院長這次開啟直播間的時機確實恰到好處,為期數個月的深藍港限時挑戰活動即將結束,剩下的那不到一天時間已經不夠進行一次完整的挑戰。
除了極少數遊戲活動結束前最後一天才開始肝活動的死線戰士以外,該衝榜的玩家們都已經衝榜完畢,該肝活動的也已經把活動畢業,不少玩家已經提前進入了長草期。
在這種每個人都在養生的長草期裡,忽然出現這樣一個大瓜,那自然是高低得過去瞅瞅是個什麼事。
於是一時之間,銀院長所開啟的那個直播間觀眾人數,頓時從一開始的0人,在短短不到半小時內便上漲到了數萬人的地步,而且還在絡繹不絕地增長。
而當吃瓜群眾們抱著看樂子的心態點進直播間後,立刻就紛紛開始吐槽了起來。
【我去,這位的id居然還真叫作「小貂軟糖」,笑不活了。】
【這種id只有那種菜雞女玩家才會取吧,我上次排位的時候就碰到了個「不吃香菜」,差點給我坑哭了。】
【樓上的,排位能夠匹配到這樣的選手,你難道不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嗎?】
【有一說一,你們是真不懂啊,你們難道就沒在半夜遇到過頂著這種id,一句話不說大殺四方的存在嗎?你的好友「不吃香菜」已下線,「不吃牛肉」已上線。】
【但是別管這個號到底是「小貂軟糖」還是「大貂硬糖」,就算真是號主找了通天代,我也不信他能在最後一天不到的時間裡打到深藍港速通挑戰的排行榜第一。】
【這次的限時活動與以往不同,第一名可是能夠被受邀進入機械研究院參與「人造天使計劃」,不知道多少《守岸人之詩》的職業選手和技術主播連著肝了好幾個月才打到瞭如今的定榜排名,這一天的時間連規劃一次完整通關的流程都不可能,又怎麼可能打得到第一名?】
【樓上的兄弟,你怎麼還真認真分析上了,大夥不都是點進來看個樂子的嗎?難道你真覺得這位嘴硬小子能打到排行榜第一?】
【我都專門去查過小貂軟糖這個id的戰績了,剛剛建立兩小時的新號,這人就是純純的雲玩家,在網上和人撕逼被戳穿了非要嘴硬到底,所以才開了這個賬號和直播間。】
【話說回來,你們都沒有發現嗎?「小貂軟糖」這次好像碰到的是邪教地牢開局,這是這次深藍港活動中公認最困難的幾個初始開局之一。】
【那些衝榜的職業選手和技術主播,碰到邪教地牢開局都是直接remake的,開侷限制太多了,根本衝不了高名次。】
直播間的彈幕裡一陣吵吵鬧鬧。
絕大部分的彈幕都是在那裡瘋狂吐槽「小貂軟糖」這個id以及銀院長剛才在論壇上撕逼所爆出的經典名梗。
不過這麼多觀眾之中,卻也有些更關注於遊戲內容的玩家,透過直播間內那陰暗潮溼的地牢環境,迅速判斷出了這次主播所隨機到的初始身份。
《守岸人之詩》的限時挑戰活動開啟了三個月,目前已經臨近活動尾聲。
玩家們爆肝了三個月的活動,對於這個「回到深藍港」的挑戰,也已經探索到了相當的程度,各式各樣的活動攻略和技巧也早已經被玩家們利用反覆的嘗試和論壇上的經驗交流總結而出。
雖然名義上是讓玩家們回到鐵十字瘟疫爆發前夕的深藍港,經歷守岸人英雄拉斯特所經歷過的一切——但實際上為了照顧遊戲性的緣故,玩家們在深藍港中的初始開局身份都是有所限制的。
共計有幾十種開局身份,每一次玩家嘗試挑戰這一活動,都會從這幾十種初始開局中隨機抽取。
玩家們所公認的最好初始身份是「馬車伕」和「落魄貴族」,在開局便能夠擁有極高的自由度和一定量的初始資源。
譬如馬車伕開局的各項身體屬性都要比其他開局更高,還自帶「騎乘」與「馬術」這兩項技能,在鐵十字瘟疫爆發後,擁有了「騎乘」與「馬術」技能,只要能夠搞到一頭馬匹,便能夠在機動性上取得極大的優勢。
至於「落魄貴族」初始,雖然玩家的屬性面板要低於其他初始身份的平均值,但是這個初始身份卻能讓玩家在開局便獲得一柄左輪手槍,相比於其他身份戰鬥力獲得了質的飛躍。
另外貴族這一身份,能夠令玩家在與深藍港中的其他角色交涉時擁有更高的話語主動權。
而相比於這兩個公認的初始好身份,「邪教地牢」無疑是玩家們所公認最困難的開局之一。
玩家在遊戲開局的時候自由會受到限制,許多鐵十字瘟疫爆發前能夠比較輕鬆獲得的道具都無法去獲得不說,因為距離那件邪教團所供奉的邪神汙染物較近的緣故,更是無時無刻都在遭受著汙染,許多玩家沒過幾個小時就因為精神狀態失常到了臨界值,而被遊戲頭環的保護機制強制登出。
當然,為了考慮到遊戲平衡性的緣故,「邪教地牢囚徒」的開局自然也會給出各種補正,就譬如在這一開局下只需要存活四小時,便能夠獲得比其他開局下存活十小時還要更高的評分。
但是連《守岸人之詩》的職業選手和技術主播們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開局,玩家們自然也都是敬謝不敏,真遇到了寧肯直接強制退出,等一天的冷卻也不願意受苦。
可是此刻「小貂軟糖」顯然是不可能選擇remake了,畢竟他要是強制退出的話,那等到一天的冷卻期走完活動都已經結束了。
而事實上直播間的主視角中,拉斯特也確實沒有選擇remake。
他只是靜靜地從地牢中站起了身子,望向了地牢的門口,那位全身包裹在漆黑的教袍中,正藉著火光掃視著地牢之內囚徒的邪教徒。
“艾澤。”
他的聲音很平靜,道出了一個人名,讓直播間的彈幕們一時之間都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很快,在地牢的出口處,那個邪教徒便有了反應。
他手舉著火把,走進了地牢之中,透過滿是鏽跡的鐵欄杆注視著囚籠中的拉斯特,沙啞淡漠的話語中多出了幾分困惑的意味:“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艾澤是這個看守地牢的邪教徒的名字?】
【等等,這個小貂軟糖不是純新號嗎?不應該是純純的萌新嗎?他為什麼會知道看守地牢的邪教徒真名?】
【請的代練唄,雖然《守岸人之詩》的虹膜驗證很嚴苛,但如今的科技這麼發達,未必沒有繞過虹膜驗證的辦法,剛開服的時候不就有個主播開掛被抓了?被抓之前還嘴硬說是揹包和彈夾連在一起沒有看清。】
【至於這個邪教徒的名字……邪教團掌握著鐵十字瘟疫幕後邪神的汙染物,也算是個中期boss了。】
【我記得之前就有大佬匯總了這些邪教團成員的身份資訊,這其中包括了這個地牢看守的名字應該也不奇怪。】
直播間內,彈幕開始了一陣瘋狂刷屏。
不過即便是後面進行解釋的彈幕,其實心中底氣也開始有些不足了。
畢竟正常的玩家,誰會去記這個遊戲裡一位不起眼的敵對npc的名字啊。
這個小貂軟糖,似乎是有備而來。
“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
拉斯特透過鋼鐵的囚籠,注視著窗外那個面露困惑的邪教徒,聲音依舊平靜:“非但如此,我還知道你出身於貧民區中,自幼便流浪街頭。”
“在你九歲那年,一位西城區的藥劑師收留了你,讓你留在藥鋪中擔任學徒。”
“那位藥劑師來自於鄰省一處叫做艾澤的小村落,旅居至此,因為自己沒有妻兒的緣故……所以將你當成了親生孩子那般照料。”
“兩年前那位藥劑師因病去世,你為了紀念這位自己如父親般的恩人,而將自己的名字也一同改為了艾澤——”
“甚至,你會加入這裡,也是因為聽聞了那尊主的雕像擁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想嘗試著能否利用那枚雕塑的神效、將那位藥劑師,自己的恩人復活。”
“你……”
那個身穿黑袍的邪教徒瞳孔地震。
對方能夠知曉自己的名字並不算稀奇,也許是這個早已經被選定作為不久後祭祀材料的祭品,在什麼時候聽到過其他同伴呼喊自己的名字。
但是,對方居然將自己名字的由來,包括與那位被自己視為恩人的藥劑師的過往都講述了出來……
這些事情是艾澤心底最大的秘密,別說是其他聖教的同伴了,就連首領自己都從未對其傾訴過。
他一個被聖教選定用來進行祭祀的祭品材料,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樓上的,你確定這些資訊也在那什麼大佬的攻略匯總貼裡有?】
【那話又說回來了……】
【別聽他扯了,這小貂軟糖應該是真有點東西的】
【我之前看別的職業選手和主播嘗試「邪教地牢」這一開局,都是等待開局後的第三個小時,給囚徒們送飯的混亂時機直接靠武力嘗試突圍的,雖然最終也難免被這些擁有槍械的邪教徒們圍攻力竭而亡,但是隻要在突破的過程中多殺死幾位邪教徒,那麼最終的綜合評分便不會太低。】
【看著吧,他用這些自己獨家收集到的資訊吸引了邪教徒守衛的注意,大機率便是準備騙對方開啟牢門之後動手。】
【邪教地牢開局雖然難度很高,但是評分的加成補正也高,你別說,雖然第一是扯淡,但這個小貂軟糖還真有可能刷個高分出來。】
一條條彈幕在直播間內飛速滾動。
而銀院長蹲在電腦桌旁,得意洋洋地看了眼直播間,又瞥了眼拉斯特。
騙邪教徒守衛開啟牢門,然後直接奪下槍一路開無雙……這倒確實是個不錯的通關思路,以拉斯特對整個邪教的熟悉程度和戰鬥技巧,應該不成問題。
不過——
銀院長用小爪子戳爆了一袋薯片,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以它對拉斯特的瞭解,銀院長總覺得這傢伙的行事作風不會這麼的循規蹈矩。
“你怎麼會知道……”
那個名叫艾澤的邪教徒,聲音驟然間拔高了幾分,但是很快便強行中斷了自己的話語,顯然是擔心被其他同伴聽見。
他開啟牢門,壓低了聲音:“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小貂軟糖終於要動手了嗎,就是現在,在這裡?】
然而,在彈幕的眾目睽睽之下,拉斯特卻始終未曾如他們所預想的那樣直接動手。
“其實你自己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拉斯特注視著近在咫尺的邪教徒,聲音依舊沉寂:
“除了至高無上的主,又有誰能夠知曉你心中那些從未對外人訴說過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