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郊區,吳家大宅。
京營士兵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他們衣衫破爛,神情疲憊。
自從南京城護送著皇帝朱由崧一路東逃以來,他們歷經大小戰鬥十餘次。
要不是沿途徵調了一些忠於朝廷的駐防兵馬隨行護衛。
現在朱由崧這位皇帝身邊計程車兵早就打光了。
可是面對窮追不捨的左良玉叛軍,京營的兵馬依然越來越少。
相對於頻繁的戰鬥而言,漫無目的的逃竄,讓這些京營計程車兵感覺到前途渺茫。
所以許多京營士兵選擇了脫離隊伍當了逃兵。
畢竟繼續的留下皇帝身邊的話,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次的戰鬥中死掉。
畢竟左良玉叛軍聲勢浩大,各府縣又有人一起勾結。
在這些京營士兵看來,皇帝朱由崧氣數已盡。
在吳家大宅外的大樹上,吊著幾名當逃兵被抓回來計程車兵。
“啪!”
“啊!”
“讓你們當逃兵!”
“讓你們當逃兵!”
猩紅的馬鞭狠狠地抽打著吊起來的逃兵。
逃兵渾身血痕,疼得嗷嗷叫。
“千戶大人,我知道錯了,饒命啊。”
“我再也不敢逃了,求求您別打了。”
“……”
逃兵的慘叫聲遠遠地傳了出去。
吳家大宅周圍那些京營計程車兵神遠遠的望著,神情麻木,眼神空洞。
宅院內,皇帝朱由崧聽到外邊的慘叫聲,也是感覺到心煩意亂。
“路愛卿。”
滿臉疲憊的皇帝朱由崧喊著內閣首輔路振飛。
“陛下有何吩咐?”
忙著安頓眾人的路振飛聽聞屋內的呼喊後,也是急忙入內。
“外邊的那些逃兵直接斬了吧,他們的慘呼攪得朕心煩意亂。”朱由崧吩咐說。
“陛下,不能斬啊。”路振飛勸阻道:“他們一路上保護陛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們如今當了逃兵,懲戒一番即可。”
“倘若是將他們處斬,勢必會讓其餘京營將士寒心。”
路振飛的心裡很清楚,現在他們僅僅依靠這數百兵馬保衛安全了。
倘若是按照以往那般嚴苛的軍規,在這樣的處境下,這些士兵心裡不爽,直接就散了。
所以現在得以籠絡為主,以確保這些士兵留在身邊保衛他們的安全。
“那就依路閣老所言吧。”
朱由崧現在神情疲憊,也懶得和路振飛爭執。
畢竟現在路振飛操持著內外的一應事務。
要是沒有了路振飛,他估計已經落在叛軍的手裡了。
“陛下,用膳了。”
這個時候,司禮監掌印太監韓贊周領著幾名小太監從外邊進來了。
在韓贊周的吩咐下,幾名小太監將幾碟飯菜放在了案前。
朱由崧也是餓了,抓起筷子就吃。
“呸!”
可是飯菜剛入嘴,就被他吐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如何能下嚥!”朱由崧覺得飯菜不好吃,當即發起了火。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韓贊周和小太監們也都是齊齊地跪下了,顯得很惶恐。
“陛下,不是奴婢們不盡心尋覓好的吃食,而是追兵追得緊,倉促間只能尋覓到這些……”韓贊周解釋道。
左良玉的叛軍一直追在他們的身後,他們又是倉促的出逃。
導致這些日子朱由崧吃不好,睡不好,這都瘦了一圈,脾氣也顯得有些暴躁。
“朕不管那麼多!”
朱由崧沒有聽韓贊周的解釋。
“朕要吃紅燒肘子,糯米糕……”
朱由崧報了一大堆他平日裡愛吃的東西。
“這……”
韓贊周這位司禮監掌印太監也是為難了。
這些東西要是在南京城的話,倒也不難。
只要吩咐下去,新鮮的食材就能送到宮裡去。
可是現在估計只有松江府城內有這麼齊全的食材了。
可是御廚都沒逃出來,著實是讓韓贊周發愁。
他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內閣首輔路振飛。
“陛下,現在條件簡陋,著實是難以做出美味可口的膳食。”
路振飛嘆了一口氣道:“這都是臣無能,讓陛下受苦了。”
“不如陛下先填飽肚子,待各路勤王兵馬抵達後,到時候我們擊退了叛軍,屆時必定讓陛下……”
路振飛這位內閣首輔此刻就像是哄小孩一般,哄著朱由崧吃飯。
在好說歹說下,朱由崧這才不做計較。
“朕累了,就在這裡歇息一日再走吧。”
可是吃完飯後,當路振飛去請朱由崧繼續趕路的時候,朱由崧卻是不願意走了。
“陛下,叛軍的追兵就在身後,我們不能停駐太久。”
路振飛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一旦叛軍追上來,以我們現在數百兵馬,難以護衛陛下。”
“所謂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路愛卿,一天都沒有看到追兵了。”朱由崧道:“朕覺得我們已經擺脫了叛軍。”
“現在休息一日也無妨。”
朱由崧對路振飛吩咐說:“你速速地派人去催促一下各路勤王兵馬,看看他們到了何處。”
“可是……”
“路愛卿,就這樣吧,朕累了,要歇息了。”
朱由崧不等路振飛的話說完,就下達了逐客令。
“臣遵旨。”
路振飛這一路逃出來,又要操持所有事物,實際上也累的夠嗆。
看到皇帝執意要休息一天,他沒辦法,只好依了朱由崧。
在離開了屋子後,路振飛又是挑選了幾名士兵,讓他們去各個方向迎一迎勤王兵馬。
雖然從逃離南京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發布了勤王的召令。
可是一路東逃,他們也沒一個固定的居所。
導致現在他們也沒有任何勤王兵馬的訊息。
路振飛不知道的是,實際上江南各府縣壓根就沒派出勤王兵馬。
朝廷重文輕武,以文臣壓制武將。
北方的武將因為要和李自成和清國打仗,所以還有一些自主權。
可是南方的武將大權基本被各地的督撫所執掌。
東林黨在江南的勢力根深蒂固,督撫多是他們的人,他們打了招呼,自然沒有人勤王。
唯一幾個勤王的是那些開國勳貴後人執掌的兵馬。
可這些兵馬長期疏於操練,很快就被左良玉的叛軍打得落花流水。
這也是為何朱由崧他們一路東逃,竟然遇不到一支勤王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