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旌旗飄揚，姜瓖麾下的綠營兵排著整齊的佇列，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姜瓖等將領們端坐在馬背上，神色輕鬆。
在他們的對面，渾身衣衫破爛，面容憔悴，雙目透著兇光的則是大順軍。
大順軍自從京師敗退後，一直都在打敗仗。
他們丟了許多地盤和城池，也就意味著，他們所能獲取的資源也越來越少。
導致的結果就是，大順軍的將士除了能有一口飽飯吃外，兵器，軍服等裝備早就沒能力更換了。
他們現在許多人的兵器甚至都是從戰場上死人手裡扒拉的。
許多大順軍為了禦寒，甚至穿著滿是血汙的敵人甲冑。
“一群敗軍而已，也敢追上來找死，那我今日就成全他們！”
姜瓖望著那宛如叫花子一般的大順軍，面露不屑色。
“傳令，放近了再打！”
姜瓖大聲道：“放近了用佛郎機和鳥銃給我轟！”
“馬隊準備衝擊！”
姜瓖投降了清國後，也是鳥槍換炮，所部的裝備和戰鬥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現在清國上下的效率很高，貪腐也沒那麼嚴重，所以縱使是綠營兵，也能拿到足額的軍餉，獲得嶄新的裝備。
姜瓖相對於在明國那邊面臨著沒有軍餉，沒有裝備的局面而言，現在他感覺到很滿足，所以打起仗來，也是格外的賣力。
“傳令給弟兄們，斬了姜瓖的腦袋，賞金一千兩！”
李過也看到了那宛如鋼鐵堡壘一般的綠營兵的陣列，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眸子裡滿是嗜血的殺意。
他今日要拿姜瓖的腦袋，去祭奠死去的弟兄！
在雄渾的號角聲中，大順軍計程車兵們拎著五花八門的兵器，宛如潮水一般朝著綠營兵的陣列湧了過去。
放眼望去，視野中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大順軍計程車兵。
這些大順軍計程車兵雖然裝備不怎麼樣，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許多人甚至還穿著單衣。
可是他們都是死人堆裡滾過來的，在一次次的惡戰中倖存的精銳悍卒。
縱使對面的綠營兵看起來威武不凡，他們的心裡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們的雙眼冒著綠光。
他們很清楚，只要殺敗對方，他們就能繳獲厚厚的棉衣，就能繳獲大量的糧食，他們的日子就好過！
大順軍計程車兵沒有吶喊，也沒有隊形，他們就那麼鋪天蓋地的朝著綠營兵的陣列湧去。
站在前排的綠營兵雖也都精銳中的精銳，可是面對那浩浩蕩蕩望不到頭的大順軍，還是感覺到頭皮發麻。
“放炮！”
姜瓖看到大順軍進入了射程後，下令火炮射擊。
在綠營兵的隊伍中，騰起了一團團的煙霧，在嘭嘭嘭的聲音中，炮彈呼嘯著砸向了大順軍。
“轟隆！”
實心彈丸落地，大地震顫。
密密麻麻的大順軍中頓時死傷一片，許多大順軍計程車兵腦漿迸裂，慘不忍睹。
可是面對袍澤的死亡，那些周圍的大順軍早已經習以為常。
他們越過了那些被轟碎的屍體，繼續的大步向前，面目變得猙獰起來。
“砰砰砰！”
“轟隆！”
綠營兵這邊各種火器都開火了，大順軍的隊伍中不時的有人倒在血泊裡。
可是面對那鋪天蓋地的隊伍，火器對他們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馬隊，給我衝散他們！”
姜瓖大聲喊道：“步兵準備衝鋒！”
姜瓖的戰術很簡單，馬隊打頭陣衝散大順軍的隊伍，而後步兵再碾壓上去。
“進攻！”
佈置在側翼的大約千餘名騎兵動了！
他們揮舞著雪亮的馬刀，朝著那大順軍的隊伍席捲而去。
“大順必勝！”
這個時候，大順軍的隊伍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大吼。
“大順必勝！”
“大順必勝！”
“......！”
在那密密麻麻的隊伍中，大順軍計程車卒們也是爆發出了山呼海嘯的吶喊聲。
“殺啊！”
“有進無退！”
在各級軍官的怒吼聲中，大順軍計程車兵們陡然加速，朝著綠營兵的陣列猛衝而去。
“長矛準備！”
“鳥銃射擊！”
綠營兵的隊伍中也是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聲，整個隊伍都有些躁動。
“轟！”
側翼的馬隊率先的撞入了大順軍的隊伍中，當即將大順軍撞得人仰馬翻，密集的隊伍被撕開了一條口子。
在狂飆的戰馬衝擊下，大順軍計程車兵宛如麥子一般被收割，鮮血噴濺。
可是那些大順軍計程車兵卻沒有理會這些綠營騎兵，一個個瘋狂的向前方衝擊。
“噗噗噗！”
“啊！”
第一批衝到綠營兵陣列前的大順軍被長矛捅翻在地。
還沒等綠營兵收回長矛，第二波大順軍已經踩著屍體撞了上來。
那些舉著盾牌的綠營兵被撞得七倒八歪，許多站立不穩。
後邊的大順軍則是揮舞著兵刃，瘋狂的衝殺。
僅僅片刻的功夫，大順軍就將綠營兵那嚴整的陣列撞得七零八落，雙方陷入了近戰搏殺。
“有進無退，殺！”
第一批萬餘人大順軍和綠營兵絞殺在一起後，李過也是親自率領第二批兩萬餘大順軍跟了上去。
在寬闊的戰場上，兩支軍隊陷入了混戰。
綠營兵雖裝備精良，可是他們面對的都是一個個亡命徒。
面對大順軍瘋狂的進攻，那些綠營兵雖竭力的想擋住他們，可是陣線還是在不斷的被擠壓的向後移動。
而綠營兵的馬隊衝入大順軍的隊伍中雖橫劈豎砍，可是很快他們就被密密麻麻的大順軍圍住了。
這些大順軍不要命的拉扯他們，用血肉之軀阻擋他們的速度，這讓馬隊的騎兵們也是驚恐不已。
他們看到四面八方撲上來的大順軍，他們奮力的揮舞著兵器，可是人太多了。
這些大順軍壓根就瘋狂的不要命，許多馬隊的騎兵直接被撲了下去，而後則是亂刃加身。
“這群瘋子！”
姜瓖看到戰場上的情況後，也是忍不住的碎罵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李過的大順軍是追上來撿便宜的，他只要擺出強硬的姿態，對方就會知難而退。
可是誰知道對方壓根就是打著以命搏命來的，這讓姜瓖反而是心裡沒底了。
“報！”
“總兵大人，側翼高一功的人殺上來了！”
突然有斥候狂奔而來，向姜瓖稟報了側翼的敵情。
斥候的話聲剛落，側翼就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大順軍正排山倒海一般猛撲而來。
“馬隊斷後！”
“各部有序撤出戰場！”
姜瓖在意識到對方想吃掉自己後，他果斷的下令撤退。
他本就是後衛部隊，一旦被對方纏住了，就沒有人救援他了。
更何況，他現在是清國的總兵官，那是因為他手裡有兵。
一旦手裡的兵拼光了，那他的權勢富貴也就會化為泡影。
所以相對於不要命的大順軍而言，姜瓖則是更加愛惜自己的力量，不願意搏命。
隨著姜瓖一聲令下，陷入混戰的綠營兵也是不得不且戰且退，試圖脫離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