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戒備森嚴的寧南侯府內,左良玉與自己的兒子左夢庚兩人坐在溫暖的書房內,面前擺放在一張棋盤。
“白旺率軍北上了,你有什麼想法?”
已經年邁的左良玉抓起了一枚黑子落下後,詢問自己兒子的意見。
“白旺的七萬大軍離開,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左夢庚道:“我們可以趁機的兵發荊襄四府,將這裡奪佔,以擴充我們的地盤和實力!”
“然後呢?”左良玉又問。
“然後?”
左夢庚也是一愣,旋即道:“後面的事情,孩兒沒有想過。”
“你啊,就是目光太過短淺。”左良玉嘆了一口氣,點評自己兒子道:“你是守成有餘,進取不足。”
“你不能光盯著荊襄四府這一畝三分地,你要看看天下,看看未來。”
“還請爹爹賜教。”左夢庚也是恭敬的向自己父親請教。
左良玉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道:“想當年你爹我只是一個大頭兵而已,衝鋒陷陣,歷經無數的惡戰,這才有瞭如今的權勢和地位。”
“可惜的是你爹我老了,已經不復當年之勇,當個侯爺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可是你不同,你是我的兒子,你還有大好的前途。”左良玉緩緩的說:“我死了,這侯爺的位子就是你的。”
“可是你難道僅僅想當一個侯爺嗎?”
“這......”左夢庚也不知道自己的爹想要表達什麼,他皺眉道:“這再往上就要封王了,非有大功不可。”
“我實話告訴你吧,要是放在尋常的年月,想要封王,非朱家子孫不可。”左良玉直接了當的說。
“可是現在到處兵荒馬亂的,別說是當王爺了,就算是你想當皇上,那也未嘗不能!”
左良玉的一番大逆不道的話,也是讓左夢庚大驚失色。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看那闖賊李自成,不就自己封了自己當皇上嗎?”左良玉輕蔑的說:“一個草賊流寇尚且能稱帝,我們為何不可?”
左夢庚沒有想到自己的老爹有著如此勃勃野心,他的呼吸也是變得急促起來。
自己老爹要是造反成功的話,那自己就是太子,未來的皇上!
“爹老了,不中用了。”左良玉道:“可是手底下八十萬大軍跟著咱,咱總得讓他們有一個奔頭。”
“你要是讓他們沒有奔頭的話,他們就會離你而去,最終我們好不容易打下的家業就會垮掉。”
“爹,我們是要造反嗎?”
左夢庚望著自己的老爹,心裡已經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天下有德者居之!”左良玉望著自己的兒子道:“大明氣數已盡,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這就是老天爺對大明的懲罰。”
“我們手握八十萬大軍,理應順應天意!”
“可是一旦造反,會被人戳脊梁骨的,會揹負罵名。”左夢庚的心裡有很多的顧慮。
“罵名算什麼?”左良玉咳嗽了一聲,雙目爆發出了精光道:“到時候你當了皇上,誰敢罵你,殺了便是——”
“再說了,我們手握八十萬大軍,朝廷就不忌憚我們嗎?”左良玉道:“現在朝廷需要我們對抗闖賊,我們還有用,所以不敢動我們。”
“一旦朝廷騰出手來,第一個就要對付我們。”
“到時候你怎麼辦?”
“你願意束手就擒,還是被迫反抗?”
“到時候你就算是不想當反賊,朝廷也會將這個帽子扣在你的頭上。”
左良玉冷聲道:“與其到時候被動的應對,不如現在直接反了,掌握主動!”
“爹,那我們應該如何做?”
左夢庚也知道,自己老爹話說的不錯。
他們掌握的軍隊太多了,已經到了朝廷都忌憚的地步。
只是朝廷現在勢弱,不敢對他們怎麼樣而已。
可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一旦朝廷有了能力,絕對會對付他們的。
他們左家好不容易有如今的權勢地位,自然不甘心乖乖的交出去。
對於他們左家而言,只能是有進無退。
“現在穎王朱由榘率領大軍駐防山東,黃得功他們又駐防河南邊界,整個江南可以說兵力空虛。”
“我們的老對手白旺率軍走了,我們武昌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所以這是我們絕好的機會。”左良玉道:“只要此刻率軍南下,必定可以一戰而攻佔南京!”
“只要控制住了南京,那我們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剷除異己,擴充我們自己的實力。”左良玉溺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道:“爹就可以在死之前,給你將路鋪平。”
左夢庚先前壓根就沒想到這麼多,經過左良玉的一番鼓動後,他也是躍躍欲試。
這可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成功了,他就可能是未來的皇帝。
左良玉現在手握重兵,加之垂垂老矣,也是有意趁著還活著,想要將自己的兒子左夢庚扶上去。
現在大明僅剩下了半壁江山了,皇帝朱由崧又是一個草包廢物,左良玉覺得他有很大的機會。
他之所以給左夢庚講述這麼多,為的就是要他有一個心理準備。
這一夜,左良玉和自己的兒子左夢庚一直秉燭夜讀到了深夜。
翌日,左良玉就接連召集了軍中大將談話,至於具體談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
左夢庚這位世子也一反常態的沒有待在府邸和美人玩樂,而是每日住在兵營,調兵遣將。
穎王朱由榘安插在武昌的眼線面對武昌城內的兵馬調動,並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他們覺得,現在荊襄四府的大順軍白旺大軍撤離,武昌的左良玉很有可能試圖派兵攻佔這些地區。
可是在一天的深夜,突然有大隊的兵馬包圍了武昌城內的幾個宅院。
“隊長,外邊被當兵的圍住了!”
一名放哨的軍情人員看到外邊密密麻麻計程車兵和火把,也是驚慌失措的闖入了臥室內。
“破門!”
在院子的外邊,一名軍官面色冷峻的下達了命令:“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隨著一聲令下,大批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就衝入了院內,對院內的軍情人員展開了殘酷的絞殺。
面對這些有備而來計程車兵,很快軍情人員就全部倒在了血泊裡。
武昌城內的許多秘密的軍情據點實際上早就被左良玉的人察覺了,只是他們故意留著沒有動手。
現在左良玉有意率軍南下挾持皇帝,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為了儘可能的避免訊息洩露,他也是下令將各處的軍情據點直接剷除。
除了軍情據點遭遇襲擊外,武昌城內的許多衙門也遭遇到了血腥的清洗。
一些朝廷委任的官員以各種名義被左良玉抓捕,那些反抗的,直接被當場格殺掉了,整個武昌城頓時籠罩著了腥風血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