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三思啊。”

丞相牛金星看李自成面露猶豫色，也是開口勸諫。

“這計策太過於冒險。”牛金星說，“一旦有個好歹，那我大順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們現在可以用兵力將敵人擋在外圍。

可是一旦將敵人放進來，他們這些躲在後邊的文官也將直面敵人的刀鋒。

李自成站起身，在大殿內慢慢的踱步，面色也是陰晴不定。

現在潼關防線依託著潼關天險，勉強能夠擋住多爾袞的大軍。

陝北防線要是沒有援軍的話，戰敗只是時間問題。

可是現在他手裡已經沒有多餘的軍隊派到陝北那邊去了，現在李過，高一功只能在那邊苦撐。

“傳朕的旨意。”李自成停下腳步，突然開口道，“命李過，高一功且戰且退，退守西京。”

李自成經過了一番思索後，最終是下定了決心，那就是收縮防禦。

與其將兵馬都散在外邊被殺敗，不如集中起來緊攥成拳頭。

到時候縱使西京守不住，他們還能突圍出去，另謀出路。

反正這些年四處征戰，他早已經習慣了。

要是手裡沒有兵馬的話，縱使是逃出去，那也難成氣候。

所以，他現在需要將外圍的兵馬撤回來，緊攥在自己手裡。

“軍師，堅壁清野的事情，交由你去辦。”李自成不等眾人開口，直接對宋獻策吩咐，“速度要快！”

“朕要阿濟格的大軍進入關中，得不到一粒糧食！”

“遵旨！”

軍師宋獻策看到李自成聽從了自己的建議，也是很欣慰。

雖然他們連戰連敗，處境艱難。

好在李自成這位皇帝，還沒昏聵到無能的地步，該果斷的時候也是很果斷的。

“陛下......”

看李自成要放棄陝北防線，丞相牛金星也是急了，欲要勸說。

“不要再說了，就這麼定了！”李自成道：“現在局勢對我大順不利，朕希望諸位能夠同心同德，共度時艱！”

“臣等遵旨。”

文武官員看李自成已經拿定了主意，也都不敢再勸說。

“丞相，你負責籌集糧秣。”李自成交給了牛金星一個重要的任務：“周圍府縣的糧秣，全部運到西京城內來。”

“臣，遵旨。”牛金星也是答應了下來。

“諸位愛卿各司其職，這一戰我們必定勝利！”李自成說完後，對著眾人擺了擺手，“行了，都散了吧。”

李自成一聲令下，很快就有傳令兵星夜兼程，直奔陝北前線。

在陝北前線，李過和高一功的兩支軍隊已經合兵一處，艱苦的和阿濟格的清兵鏖戰。

“張將軍回營了！”

前線大營的哨塔上，大順軍的哨兵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弓箭手掩護！”

“開轅門！”

守衛在轅門的大順軍士兵也是立即上前，搬開了拒馬，鹿柴等阻擋騎兵的遮擋物。

與此同時，大隊大隊的大順軍士兵迅速的出動，在軍寨內側佈陣，一支支箭矢對準了外邊。

在不遠處的風雪中，一支大順軍的兵馬正倉皇的敗退下來。

“快，快！”

“撤回兵營！”

“不要糾纏，速速撤離！”

在一匹戰馬上，將領張能渾身浴血，大聲吆喝催促著敗退的兵馬加速撤離。

那些大順軍計程車兵也不管身後追上來的八旗兵，一個個甩開腿朝著自家兵營狂奔。

在他們的身後，八旗兵和綠營計程車兵邊追邊射箭，不時的有大順軍哀嚎著撲倒在地。

許多受傷的大順軍士兵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追上來的八旗兵抓住頭髮，噗哧一聲割掉了腦袋。

八旗兵和綠營兵很快就追到了大順軍兵營外，面對呼嘯而來的箭矢，他們不得不罵罵咧咧的退走。

喘著粗氣回到營地的將領張能看到自己麾下那些渾身血汙的兵士僅剩下了千餘人，也是心情糟糕的翻身下馬。

“回去休整，吃口熱乎的！”張能對那些敗退回來計程車兵大聲吆喝道：“受傷的弟兄，去包紮止血，好好養著！”

張能安頓好了撤回來的大順軍士兵後，這才大步的朝著中軍大帳走去。

相對於外邊的冰天雪地，中軍大帳內燃燒著一堆篝火，倒也格外的溫暖。

“他孃的，韃子太硬了，啃不動。”

張能掀開簾子進入中軍大帳後，自顧自的在火堆旁坐下了，“折損了兩千多號弟兄。”

“唉，先喝口熱水。”

李過將一杯熱茶遞了過去，張能也不拘束，接過去咕嚕嚕的喝了一個乾淨。

“仗不能這麼打下去了。”高一功在一旁道：“他們騎兵眾多，我們都是步卒，吃虧的都是我們。”

“可是我們要是不在這裡頂著的話，他們就能長驅直入，進入關中，到時候西京就危險了。”李過嘆氣說。

“聽說潼關那邊消停了。”高一功說，“要不給闖王那邊去個信，給咱們調一些援軍，送一些糧食過來。”

“只要有了糧食和援軍，咱們就能不讓韃子南下一步！”

“多爾袞雖沒進攻了，可是人家還在潼關外沒撤走呢，陛下手裡現在哪裡還有多餘的兵馬給我們？”李過心情沉重的說，“現在我們只能依靠自己擋住阿濟格的大軍。”

“要不我率領一支精銳，趁夜投降阿濟格的中軍，要是能把阿濟格那狗日的弄死，那韃子就群龍無首了......”張能搓著自己凍得通紅的臉蛋子道。

“韃子的中軍周圍兵馬雲集，你去了那是有去無回。”李過搖了搖頭，覺得不值得去冒險。

當他們圍著火堆在說話的時候，中軍大帳的簾布掀開，一股冷風灌了進來。

將領田虎大步的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眉毛鬍子都掛著冰霜的信使。

田虎對著李過和高一功拱了拱手，“西京來人了。”

那渾身凍得直哆嗦的信使從懷裡掏出了大順皇帝李自成給高一功和李過的聖旨。

李過和高一功也是帶著將領們跪倒在地，聽那信使讀完了聖旨。

“陛下要我們撤回西京？”

當他們站起來後，也是對要他們放棄陝北防線，回撤西京的旨意很是不解。

這等於是將大片的土地拱手相讓，引狼入室。

“陛下口諭，陝北反正守不住，不如收縮防禦，將兵力都集中到西京去。”信使道：“到時候依託西京的糧秣和堅固的城牆，和韃子打。”

李過和高一功也都是彼此對視一眼，覺得這個辦法實在是太過於冒險了。

可是想到他們如今的處境，卻也知道，與其在這裡天天被清兵揍得鼻青臉腫，撤回去的話，依靠著西京，說不定還能喘口氣。

李過和高一功很快就下定了決心，那就是立即撤軍。

延安和榆林已經丟了，他們現在完全是和清兵打野戰。

面對騎兵眾多的清兵，他們很是吃虧。

他們知道這麼打下去，他們遲早得拼光。

現在既然聖旨要他們撤，他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