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淅淅瀝瀝的小雨讓路面一片泥濘,有水珠從屋簷滴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駕!”
“駕!”
有戰袍溼透的騎兵策馬衝進了蒙城,不多時,在一處戲院門口停了下來。
“聽說總鎮在這裡?”
那騎兵翻身下馬,掏出腰牌扔給肅立在門口的兵士,眼睛朝著院子內瞅了幾眼。
“一幫蒙城的官員士紳邀請總鎮在裡邊看唱戲呢。”
站在門口的兵士檢查了腰牌後,將其遞還給了那名傳令騎兵。
“行。”
那騎兵將腰牌重新的揣進了懷裡後,這才大踏步的邁入了戲院。
戲院的戲臺搭建在東邊,上邊修有遮風擋雨的閣樓,此刻在樂師的伴奏下,幾名戲子正在唱喝著。
在西邊的閣樓上,身穿常服的高傑正在一幫士紳官員的陪同下,欣賞著戲曲節目,時不時的低聲交談幾句。
那渾身溼漉漉的騎兵上了閣樓後,一向比較機警的高傑就注意到他了。
不多時,一名瞭解了情況的親衛兵士走了過來,在高傑的耳朵旁耳語了幾句,高傑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興奮色。
高傑聽完那親衛兵士的話後,旋即就站起了身。
“高總鎮,你這是?”
周圍陪同的那些官員士紳們也都是紛紛的望過來,不知他想做什麼。
畢竟蒙城可是高傑的防區,他好不容易來一趟。
所以這些喜好風雅的官員士紳邀請他看戲。
這戲才剛一半呢,高傑似乎要走,這讓官員士紳們猜測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兵營那邊出了點事情,我回去一趟,告辭。”
高傑也懶得和這些官員士紳解釋,拱了拱手後,旋即大踏步的走向了樓梯口。
看到高傑走的如此的乾脆,讓蒙城的那一眾官員士紳也是有些發懵。
“這......”
“粗鄙武夫不懂禮數,咱們不要和他計較。”
一名蒙城的官員看著高傑離去的背影,臉上滿是嫌棄。
要不是礙於高傑是江北總鎮的話,他們才不願意和這樣的武夫一起看戲呢。
“他走他的,咱們看咱們的,還別說,這張家班這個戲那是越唱越好了......”
“那可不,特別是那個花旦,你看那身段曼妙無雙,一看就是一個美人兒。”
“哈哈哈哈,張大人要是喜歡,明日送你府上去。”
總鎮高傑的離去,並沒有影響到這些官紳看戲的興致,反而沒那麼多拘束了,邊看邊談笑了起來。
高傑踩著潮溼的路面大步的朝著戲院外邊走,邊詢問了那傳令兵一些詳細的情況。
在瞭解了情況後,高傑也是心裡暗罵劉良佐真的是膽大包天。
朱由榘好歹是大明的王爺,江北的督師,他竟然敢派兵去攻,這就是作死!
“殿下怎麼說?”
在瞭解了情況後,高傑開口問。
“殿下說,淮安那邊已經收拾乾淨了,您這邊可以動手了。”那傳令騎兵道。
“沒了?”
高傑又走了幾步後沒聽到下文,也是停下了腳步,轉頭望著那騎兵問。
“沒了。”
“殿下沒說怎麼打?”
“殿下說了,怎麼打,什麼時候打一切由高總鎮自己做主。”
高傑看了那騎兵幾眼後,也是愣了愣。
朱由榘自然是早早的就通知他了,說可能要對劉良佐動手,要他提前做準備。
所以他這才趕到距離壽州不遠的蒙城,準備配合朱由榘,打劉良佐呢。
現在朱由榘的確是來了命令,卻只有讓他,卻沒有說別的東西,讓高傑一時間也是難以適應。
“行,我知道了。”
高傑很快就回過味來了,這是朱由榘給他了極大的自主權,讓他帶兵去打呢。
這不僅僅是信任,也是對他的一個考驗。
“回營!”
走出戲院,早有親衛牽來了戰馬。
高傑翻身上馬,旋即大喝一聲,帶著人朝著城外的兵營而去。
很快,城外的兵營內就響起了聚將的鼓聲,一眾將領也都迅速的到了中軍大帳。
高傑現在麾下有兩個野戰兵團,總兵力兩萬四千。
相對於以往十餘萬人而言,他現在的兵力是大大的縮編了。
可是以前的那些老弱病殘裁撤了出去,家眷也都安置在了徐州。
他們兩個野戰兵團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機動能力,也是大大的增強。
這一次他以視察蒙城的名義,帶了李成棟的野戰第一兵團跟隨左右。
除了李成棟的野戰第一兵團外,郭虎的野戰第二兵團實際上也秘密調動到了不遠處的懷遠待命。
只要一聲令下,兩個兵團能夠很快的攻入劉良佐的防區。
“總鎮,出了什麼事情?”
看到下著小雨,高傑突然的擂鼓召集眾將,讓李成棟等將領也都是疑惑不解。
“劉良佐犯上作亂,派兵攻打淮安。”
高傑看了一眼眾將後,面色嚴肅。
“劉良佐攻打淮安?”
“他這是瘋了吧?”
“膽大包天!”
要知道淮安可是朱由榘的駐地,劉良佐此舉,那可是真的犯上作亂了。
“攻打淮安的兩萬叛軍已經悉數伏誅,現在殿下命令我軍,攻襲劉良佐這個叛逆!”高傑緩緩的道。
“我早就看劉良佐不順眼了!”
“前些天,他的兵越境搶了我們十多個村舍,殺死了幾百人呢。”
“既然殿下有令,那就收拾他!”
高傑所部和劉良佐防區緊挨著,摩擦的次數不少,所以互相也看不順眼。
現在聽到要打劉良佐,將領們自然是都贊成。
“打可以,只是咱們現在就一萬多人,劉良佐可是擁有十多萬,得好好的謀劃謀劃,不能蠻幹。”
“對,咱們從北面打,殿下從東邊打,兩軍夾擊,劉良佐必敗!”
野戰第二營的指揮使高進庫等人紛紛開口。
“殿下那邊派多少兵馬,我們怎麼配合?”營指揮使李本深開口問。
高傑道:“殿下的意思是,劉良佐單獨交給咱們野戰第二軍打。”
“我們單獨打?”
眾將也是錯愕。
“那可不行,人家人多勢眾,咱們這麼點人,怎麼打?”
“對啊,咱們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兩萬多弟兄,要去和十多萬人拼命,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他們自然也不是傻子,雖然覺得劉良佐的兵力有誇大的嫌疑,可是卻也不願意去冒險。
兵馬可是他們安身立命,享受榮華富貴的本錢,這要是摺進去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總鎮,這該不會是殿下想要借刀殺人吧?”提督總兵官李成棟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
“咱們出身義軍,人家官兵可一直防著咱們呢。”
“這一次讓咱們單獨去和劉良佐拼命,這打不下來,說不定就得治一個貽誤軍機的罪名,要是打下來了,咱們弟兄估計也會損失不小......”
聽到提督總兵官李成棟的話後,眾人也都是反應了過來。
“我看李總兵說的在理,咱們不得不防啊。”
“要不咱們意思意思得了,犯不著去拼命......”
“現在下著雨,道路泥濘溼滑,不如給殿下那邊回個話,改日再戰。”
聽到手底下將官的話後,高傑的面色也是變得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