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東北方向的安東城,這裡兵營連片,軍旗如海,戰馬嘶鳴,駐紮著一整路大軍。
在安東城外的郊野裡,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兵正在圍獵,吆喝聲不絕於耳。
幾隻慌不擇路的灰狼在東奔西逃,那幾十名騎兵擺出了半月形的隊形包抄了上去。
現在的大明朝南直隸雖繁華,可除了運河和官道沿線外,大多數的地方都是山林密佈,狼蟲虎豹可卻是不少的。
劉澤清的軍隊駐紮在安東,他自然也是閒不下來,帶著一幫將領在圍獵。
領頭的劉澤清身材魁梧壯碩,他嫻熟地在馬背上彎弓搭箭,對準一頭落在後邊的灰狼就是一箭。
“咻!”
那鋒利的箭簇帶著呼嘯攢射了出去。
“噗哧!”
箭簇沒入了一頭灰狼的脖頸。
那灰狼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在地上撲騰了幾下,沒有了動靜。
另外的幾頭灰狼轉頭嗚咽了幾聲,面對縱馬疾馳而來的騎兵們,鑽入了林子沒了蹤跡。
“總鎮好箭法!”
“這畜生終究是難逃總鎮的手掌心!”
那幾十名騎兵簇擁著總鎮劉澤清到了那射殺的灰狼跟前,開口恭維起來。
“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不然的話,那幾頭畜生也逃不了。”
劉澤清一手抓起了被射殺的灰狼,指著遠處逃入山嶺的幾頭灰狼,言語中滿是驕傲色。
他劉澤清出身貧寒,可是靠著驍勇善戰,一步步從小卒爬上來的。
當初平定山東孔有德亂兵的時候,那更是身先士卒,身中數箭而大難不死,從而聲名鵲起。
作為一名從基層爬上來的悍將,劉澤清打起仗來也是格外的兇悍的,不然也無法成為江北四鎮之一。
只是朝廷現在勢弱,他們這些手握重兵的大將,已然發展成為了朝廷都忌憚幾分的軍閥。
以往忠心為國的想法早就被他拋諸腦外了。
劉澤清這位總鎮現在擁兵自重,想的是怎麼讓自己縱情的享樂,過上了榮華富貴的逍遙日子。
“拿去剝了皮,今天烤肉吃!”
劉澤清拔出了那灰狼脖頸上的箭簇,將幾十斤重的灰狼扔給了身後的一名將領。
“那邊有兔子!”
有一名將領突然指著遠處的草叢,高興地喊了起來。
劉澤清的反應也是極快,旋即將箭簇搭上了弓弦,準備將其射殺了。
只是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名騎兵從遠處衝了過來。
那兔子受驚,劉澤清這射出去的一箭落了空。
看到鑽入荒草中不見了的兔子,劉澤清也是面色一沉。
“總鎮,大事不好了!”
那騎兵策馬疾馳而來,隔著老遠就呼喊了起來。
“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找抽!”
劉澤清看到那名策馬衝到自己跟前的騎兵,黑著臉的他抬手就是一鞭子抽了過去。
那報信的騎兵被抽了一鞭子,渾身也是一顫,疼地直咧嘴。
可是面對滿臉橫肉的劉澤清,他硬是強忍住了身上的疼痛,沒有叫出聲來。
“說,今日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將你剁碎了餵狗!”劉澤清惡狠狠地瞪著那騎兵道。
想到劉澤清餵養的那幾條吃肉的大狼狗,那騎兵也是眼底閃過了難以掩飾的畏懼色。
“總鎮,淮安城那邊有情況...穎王殿下的兵馬將張參將的兵營那邊給圍了,各處道路都佈滿了兵,早上的時候聽得那邊有廝殺的聲音,好像打起來了......”
那騎兵知曉劉澤清的暴戾性格,自然不敢招惹,一五一十的將情況報告了上去。
“穎王的兵包圍了張國柱的營地?”
劉澤清聽到騎兵的報告後,也是眉頭一皺。
“聽說,聽說昨日張參將帶人和穎王殿下的兵發生了衝突,穎王那邊吃了虧,死傷了幾十人......”那騎兵補充道。
“張國柱那癟犢子玩意兒,招惹穎王幹甚?”
總鎮劉澤清也是忍不住地臭罵了起來。
他劉澤清的確是囂張跋扈,也沒將穎王朱由榘那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裡。
可是他好歹是大明朝的總鎮,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張國柱這個參將竟然公然的和穎王的人發生衝突,這不是找不自在嘛。
“張國柱雖有錯在先,可是穎王身為江北督師,卻興師動眾包圍了張國柱的營地,要揍他,也太沒肚量了吧?”
陪同劉澤清打獵的總兵官王遵坦忍不住的埋怨道。
“人家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張國柱再如何有錯,自有總鎮發落他,穎王卻出手教訓他,這分明是沒有將總鎮放在眼裡啊。”總兵官馬化豹陰陽怪氣地道。
“總鎮,咱們可不能讓外人給欺負了!”
副將馬進忠也是滿臉的兇光,一副要去幫忙的架勢。
劉澤清相對於江北四鎮的黃得功,劉良佐和高傑而言,他的名聲相對於小一些。
可是他麾下的這些將領卻不弱,後來他們投降清朝後,各個都是領兵一方的大將或者坐鎮一方的督撫。
劉澤清作為總鎮,他只有一套籠絡人心的法子,那就是確保他們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也讓他們有地位,有尊嚴。
他麾下的這些人流寇山匪潰兵都有,能夠聚集到他麾下,那是因為跟著他劉澤清有吃有喝,還不會受欺負。
現在參將張國柱得罪了穎王,因為派兵包圍要攻打他,他自然不能不去出頭。
要是現在他當了縮頭烏龜,他敢保證,他麾下的這些人就會離心離德。
“穎王膽敢欺負我的人,我倒是要去會會他,看看他有何能耐!”
總鎮劉澤清還當真沒有將傳得神乎其神的朱由榘放在眼裡。
別看朱由榘是江北督師,他的安東城和淮安城也近在咫尺,可是他故意的不去拜見,就是為了給朱由榘下馬威的。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麾下的將領,率先的和朱由榘的人發生了衝突。
“馬化豹!”
“末將在!”
“帶齊你的兵馬,隨我去會會穎王!”
“遵令!”
自己人被欺負了,劉澤清自然是要去出頭的,不然以後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劉澤清也沒心思打獵了,很快就帶著萬餘全副武裝的兵馬,浩浩蕩蕩的直奔淮安城而去。
他這一次之所以帶這麼多的兵馬,也是存了展露實力,震懾朱由榘的意思。
他要讓朱由榘知道,他劉澤清不是好惹的,最好不要動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