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人喧馬嘶,熊熊的大火映紅了半邊的天際。
“快,跟上!”
“快!”
大隊的兵馬正在調動,在火光的照耀下,雁翎刀散發著幽幽冷芒,寒氣逼人。
朱由榘這位大明的親王策馬緩緩向前,在他的左右,侍衛親軍們舉著刀盾護衛,神經緊繃著。
“殺啊!”
“鎮壓亂軍,建功立業!”
青浦街內已經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大隊的敢死營兵馬已經從側翼的蘆葦蕩攻殺了進去。
那些如狼似虎的敢死營官兵猛打猛衝,頓時殺了那些譁變漕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些漕軍常年押運漕船,裝卸糧草物資,對於戰陣廝殺早已經生疏無比。
現在面對那兇猛異常的敢死營官兵突擊,舉著竹矛,拎著棍棒的漕軍頓時一片混亂。
“敢死營衝進來了!”
“守住,穩住陣腳!”
“不要退,不要退!”
“不要亂......”
面對猛打猛衝的敢死營官兵,那些漕軍的軍官們在聲嘶力竭的吼著,試圖穩住陣腳。
可是這些漕軍子承父業,一代代的傳承下來,壓根就不會打仗了。
看到遠處衝殺兇猛的敢死營官兵,看到有漕軍的兵士被砍翻在地,聽到那淒厲的慘叫,恐慌在迅速的蔓延。
即使有漕軍軍官試圖穩住秩序,可是漕軍宛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跑亂撞,嘶吼尖叫和咒罵聲淹沒了軍官的命令聲。
聚集在青浦街內的漕軍部眾宛如烏合之眾一般,在敢死營的突擊下,轟然的崩潰了。
他們在軍官的煽動下只是想要獲得更好的待遇而已,壓根就沒有真的想要敢死營硬碰硬。
看到前邊血肉橫飛,慘叫不斷,後邊的漕軍兵士頓時被嚇得面色蒼白。
他們可不是傻子,要銀子還是要命,他們還是拎得清的。
敢死營早已經名聲在外,看到那如狼似虎的敢死營,他們的心裡就畏懼了幾分。
漕軍的軍官蓄養了一些家丁,這些家丁裝備和戰鬥力倒是不錯。
可是面對訓練有素的敢死營兵士,他們這些人的數量太少了,很快就被衝散。
黑夜中房屋在熊熊的燃燒著,到處都是嘶喊和慘叫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弟兄們,殺啊!”
“首功是我們的!”
千戶宋山這一次帶隊突擊成功,打得漕軍節節敗退,他也是興奮地大吼大叫。
漕軍一觸即潰,也是讓先前還比較謹慎的敢死營官兵無疑膽子大了許多。
數量眾多的漕軍卻宛如驚弓之鳥一般潰散,敢死營的官兵在後邊猛衝猛殺,戰場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態勢。
許多的漕軍兵士為了逃命,扔掉了自己手裡的棍棒,竹矛等兵器,直接跳進了冰冷的河水裡。
“頂住,頂住!”
“你們這些廢物!”
漕軍的那些軍官們在氣急敗壞的大吼著。
可是兵敗如山倒,面對氣勢如虹的敢死營官兵,漕軍直接潰散逃命了,在這樣的夜裡,那些本就無能的漕軍軍官壓根無力控制局勢。
“指揮使大人,快逃吧,不逃沒命了......”
看到敢死營的官兵衝了過來,有家丁則是簇擁著自家的指揮使逃命。
看到大勢已去,那些漕軍的軍官也是氣得面色鐵青,罵罵咧咧地往後逃。
當朱由榘這位王爺在兵馬的簇擁下進入了青浦街後,看到的是一幅慘烈的景象。
兩側那些原本富麗堂皇的宅院,府衙此刻正燃燒著熊熊的大火,不斷的有房梁坍塌,捲起了大股火舌。
在火光的照耀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街面上,地上流淌著的是粘稠的血液。
那濃郁的血腥味瀰漫整個空間,讓人彷彿置身於修羅地獄一般。
許多瀕臨死亡的人在地上哀嚎掙扎著,那痛苦的聲音時遠時近的響起,就像是鬼哭狼嚎一般,聽得人瘮得慌。
“停止追殺!”
“迅速搶救受傷的人!”
朱由榘看到青浦街上慘烈的一幕,也是面色陰沉如水。
得到朱由榘命令後,總兵官董文銳迅速的派人接管了青浦街,並且迅速的滅火,搶救傷員。
不多時,一名渾身血跡斑斑的敢死營軍官被幾名侍衛親軍帶到了朱由榘跟前。
“敢死營千戶宋山參見殿下!”
這名渾身血跡斑斑的千戶不是別人,正是千戶宋山。
“殿下,漕軍的兵都是一群軟蛋,卑職再衝殺一陣,必定將他們全部拿下,為何不追了?”
宋山此刻還在興頭上,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朱由榘那一張黑著的面龐 。
“啪!”
“啊!”
宋山的話還沒說完,憤怒的朱由榘揚起馬鞭,猛地朝著他抽去。
馬鞭狠狠地抽在了千戶宋山的身上,疼得宋山發出了痛苦的慘叫。
“殿下,你打卑職作甚?”
面對那狠狠的馬鞭,千戶宋山急忙的往後退了幾步,疑惑不解地問。
“沒有軍令,誰讓你擅自出擊的?!”
朱由榘緊攥著馬鞭,怒氣衝衝地厲聲道。
“啊?”
“殿下,不是您讓卑職突擊鎮壓漕軍的嗎?”千戶宋山懵了。
“手令何在?!”
“是監軍大人親口傳令......”
千戶宋山捱打了一鞭子,也是滿腹的委屈。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啊。”
正在這個時候,監軍高起潛在幾名小宦官和衛士的簇擁下,從後邊走了過來。
“你擅自出擊,現在卻栽贓嫁禍於咱家,你是何居心?”
監軍高起潛指著站在那裡的千戶宋山,反而是倒打一耙。
“監軍大人,你方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
“住口!”
監軍高起潛厲聲呵斥道。
“我何曾傳令與你,你是胡說八道!”
“膽敢再汙衊咱家,咱家可對你不客氣!”
面對高起潛死不承認,千戶宋山也是怒不可遏。
可是方才是高起潛傳的口令,他壓根就沒任何的證據,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楚了。
“監軍大人,你不能坑害與我啊,分明就是你傳的命令!”
千戶宋山也是意識到,自己被這位監軍給坑了,當即大聲嚷嚷了起來。
“將宋山這個蠢貨給本王帶下去,聽候處置!”
朱由榘也看明白了,是宋山這個蠢貨中了高起潛這個混蛋的奸計。
“殿下,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請殿下看在卑職鎮壓譁變有功的份上,饒了卑職這一次吧......”
千戶宋山現在也是後悔不迭,早知道如此,又怎麼會聽高起潛這個監軍的話呢。
“丟人現眼,帶下去!”
可是朱由榘卻不理會千戶宋山的叫嚷,直接讓人給帶了下去,等候處置。
看到朱由榘那陰沉的面容,高起潛這位監軍的心裡可是樂開了花。
他看不起朱由榘這位藩王,覺得他只是靠著運氣才執掌大權的。
他受到東林黨人的委託,想要將這位藩王給搞下去。
可是他雖是一名監軍,畢竟是宦官,卻不敢正面的硬剛這位手握大權的藩王的。
這一次暗中的一番操作直接打亂了朱由榘的計劃,讓敢死營和漕軍拼了一場,死傷了不少人,已經讓他達到了目的。
那些死傷的漕軍家眷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的,畢竟那些漕軍水師的官兵也是漕軍出身,和死傷的這些關係匪淺。
到時候鬧騰起來,就夠朱由榘這位藩王頭疼的了。
一旦局勢不穩,朱由榘無法控制局勢,他這個監軍就有理由彈劾朱由榘的,到時候換東林黨人來。
就算是漕軍水師不站出來報仇,以後和朱由榘麾下的敢死營也算是結下仇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