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榘看了一眼主動請纓的高起潛,沒有說話。
高起潛被朱由榘那銳利的目光盯著,心裡也是有些發虛,不敢與朱由榘對視。
“一起去吧。”
朱由榘看到高起潛那躲閃的目光,估摸著這老太監沒安好心,還是自己去盯著好一些。
這位老太監當了這麼多年的監軍,可是坑害了不少的忠臣良將,其中就包括曾經的督師盧象升。
他對這個老太監還是比較防備的。
朱由榘說完,也不等高起潛繼續說話,旋即大步的越過高起潛,朝著軍帳外走去。
高起潛看到擦肩而過走出去的朱由榘,也是愣了愣神。
難道自己的算計被看穿了?
不應該啊,自己做的很是隱秘。
他思忖了幾秒後,也沒多想,緊跟著出了軍帳。
此刻的兵營內已經是人喧馬嘶一片鬧騰的景象。
在火把的照耀下,整齊列隊的兵士們站的筆挺,等待著開拔的命令。
“出發!”
朱由榘看到那一張張面容堅毅的年輕面龐,也沒多廢話,下令出發。
“殿下有令,出發!”
“殿下有令......”
身後揹著令旗的傳令兵策馬朝著兵營的縱深策馬而去,大聲的嘶吼起來。
“殿下,慢點。”
參軍劉同攙扶著朱由榘翻身上了他的那匹雄駿的黑色駿馬。
在鏗鏘的盔甲碰撞聲中,頂盔披甲的侍衛騎兵也都紛紛的翻身上馬。
“駕!”
朱由榘拽著韁繩,雙腿猛踢了一下馬腹,戰馬嘶鳴一聲後,四蹄邁開衝了出去。
他身後的那些侍衛騎兵也都紛紛的策馬跟上,在轟隆隆的馬蹄聲中,大地也跟著震顫了起來。
“殿下,等等咱家——”
高起潛也沒想到朱由榘這位王爺直接策馬走了,壓根就沒等他。
可是朱由榘在侍衛騎兵的簇擁下已經朝著兵營的大門而去,只留給他了一個黑乎乎的背影。
“太不將咱家放在眼裡了!”
看到朱由榘如此的做派,高起潛的心裡也是暗罵不已。
他好歹也是江北的總監軍,名義上也是僅次於朱由榘的二號人物。
可是現在對方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讓他的心裡也是格外的不爽。
“公公,咱們還去嗎?”
看到面色陰沉如水的高起潛,貼身的小太監開口詢問。
“去,怎麼不去!”
“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將咱家的戰馬牽過來!”
高起潛抬腿踹了小太監一腳,氣急敗壞的呵斥道。
那小太監被踹了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
可是他也知曉自家公公現在氣頭上呢,自然不敢說什麼,急忙去牽馬去了。
當高起潛被攙扶上戰馬的時候,敢死營的兵已經列為兩列縱隊,跑步朝著青浦前進了。
在濃郁的夜幕中,大軍宛如一條火把長龍一般,浩浩蕩蕩,倒也是蔚為壯觀。
當朱由榘抵達青浦的時候,隔著老遠就看到青浦街上有沖天的火光,巨大的喧囂聲遠遠的傳了過來。
在青浦街的外圍,數以千計全副武裝的敢死營兵士已經將這裡封鎖了。
火器隊的三眼火銃,虎蹲炮,佛郎機等武器也已經對準了吵吵嚷嚷的青浦街。
“守備將軍劉鵬,參見殿下!”
看到朱由榘抵達,駐紮在這裡的敢死營守備將軍劉鵬帶著五名千戶軍官上前行禮。
“現在裡邊什麼情況?”
朱由榘翻身下馬,望著火光沖天的青浦街,也是黑著臉。
“殿下,那些譁變的漕軍佔領了青浦街和漕船,正在裡邊打砸搶掠呢,卑職命人封鎖了各處路口和碼頭,防止他們對周邊村鎮的洗掠。”守備將軍劉鵬回答道。
“所有漕軍都譁變了嗎,熊凱這個遊擊將軍還活著沒有?”
朱由榘大步向前走的時候,也是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殿下,漕軍水師第一營,第二營僅有少部分參與了譁變,大部還待在兵營內觀望。”
“現在參與譁變鬧事的都是那些被裁撤的人。”
“熊大人的生死,暫時不明。”
朱由榘也沒想到事情鬧得如此嚴重。
他整編漕軍,裁撤那些老弱病殘,也是形勢所迫,為了大局考慮。
那些老弱病殘留在漕軍水師,非但無法增加戰力,反而是一個累贅。
許多人都已經刀劍都拿不起來了,待在漕軍唯一就是混錢糧軍餉的。
指望他們去打仗?
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他精簡裁撤漕軍,也是想要打造一支能用的戰力。
他也並不是過河拆橋的人。
對於那些裁撤下來的老弱病殘,也是有安置的計劃的。
一些年富力強的可以去當民夫,幫著搬運物資,兵器,糧食等。
太老或者太小的,可以留在淮安府,屆時幫著打打下手,種地種菜養豬,給軍隊提供後勤保障。
雖比不得拿軍餉,至少不會餓肚子,也不用上戰場廝殺。
可是現在他們領取了遣散銀子後,竟然又鬧了起來,還佔領了漕船和青浦街,無疑讓他心裡大為火光。
幸好新整編的漕軍水師第一營,第二營並沒有參與其中,僅僅是在一旁觀望而已,鬧事譁變的主力都是一些被裁撤淘汰的人。
“殿下,卑職所部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可以出動鎮壓!”
看到站在緩坡上舉著千里鏡朝著青浦觀望的朱由榘,守備將軍劉鵬抱拳請戰了。
劉鵬所部五千兵士駐紮在青浦,防的就是漕軍作亂。
他對漕軍的那些譁變鬧事的人,也是清楚的很。
這些人別看鬧得歡,實際上像樣的兵器都沒幾件。
他麾下的五千敢死營的兵只要撲上去,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夠將亂子鎮壓下來。
這可是一次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守備將軍劉鵬自然是不願意錯過。
“殿下,不可強力鎮壓。”
看到守備將軍劉鵬請戰出擊,跟隨前來的參軍劉同則是開口阻止。
“為何不能鎮壓,難道任由他們這麼鬧下去,導致淮安不穩嗎?”
看到一個小小的參軍竟然敢阻止,守備將軍劉鵬也是眼睛瞪著他,很是不爽。
“殿下,現在必須快刀斬亂麻,不能猶豫。”
劉鵬從一個莊稼漢,現在短短時間成為守備將軍,這一切都是朱由榘的擢拔。
他也是朱由榘的軍官培訓班的人,成長的很快,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果斷。
“殿下,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這些譁變鬧事的漕軍雖都是一些兵器不整的老弱病殘,可是他們漕軍休慼與共,彼此的關係盤根錯節。”
“一旦強力鎮壓,那尚且在觀望的水師第一營,第二營勢必也會被動捲入,而那十餘萬眾的親屬家眷也會......”
參軍劉同看到守備將軍劉鵬冒冒失失的要強力的鎮壓,他則是堅決的反對,並且給出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