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斬官王燮的一聲令下,貪官汙吏人頭滾滾。
距離菜市口僅僅兩百步外的一處二層閣樓上,居高臨下正好可以看到行刑的一幕。
看到十多顆腦袋落地,觀刑的江北監軍高起潛也是忍不住的嘴角一陣抽搐。
太狠了。
他雖數次外出監軍,萬人廝殺的戰場也是見過的。
可那是刀兵相見,血肉相搏,那是金戈鐵馬的戰場廝殺,死人都被那吆喝和戰馬的嘶鳴掩蓋過去了。
可是現在這些被束縛的貪官直接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鋒利的鬼頭刀砍下就腦袋落地,近距離的觀看,還是讓他感覺到一絲不適。
他用眼睛的餘光瞄了一眼坐在身旁,端著茶碗喝茶的朱由榘面不改色,心裡也是誹謗不已。
這位王爺以往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有想到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東林黨的那些人還是小瞧了這位穎王,他們要自己掣肘這位王爺,爭取尋機誣陷他,順勢的革掉他的督師之職。
看來此事不能魯莽,還得小心謹慎才是,畢竟這位爺也不是什麼善茬,一旦被他察覺了,那事情就不好辦了。
江北監軍高起潛的面色陰晴不定,在琢磨著想什麼辦法搞掉這位王爺才能給東林黨人交差。
自己能當上這個江北監軍,可是帶著任務來的。
否則的話,以他是先帝跟前寵信的宦官身份,就絕對不可能擔任如此重要的職務。
藩王領兵是東林黨人萬萬不允許的,要不是皇帝朱由崧力排眾議的話,壓根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現在東林黨人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高起潛尋機找機會,到時候彈劾朱由榘這位督師的親王,讓皇帝朱由崧都無話可說。
第一批貪官人頭滾滾,百姓在受到了驚嚇之餘,也是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聲。
“貪官該殺!”
“他們死有餘辜!”
“王御史當真是好官!”
“穎王殿下千歲!”
人群中躁動了起來,他們看到那無頭屍體被拖了下去,顯得有些興奮。
“帶人犯!”
巡按御史兼監斬官王燮耳朵裡自然也是聽到了百姓的褒獎,他面色依然嚴肅,心裡卻格外的舒坦。
他在淮安擔任巡按御史也是有一陣子了,這還是頭一回贏得如此多百姓的誇讚,也是莫名的感覺到了驕傲和自豪。
自己當了大半輩子的官兒,這才是第一次體驗到,真正的當官為民做主,贏得百姓擁護的感覺。
這感覺太讓人振奮了。
在王燮心裡高興的時候,又有差役跨步到了臨時看押人犯的房屋。
宦官張斌此刻不像是別的人犯那般惶恐不安,哭哭啼啼的求饒,反而是相當的淡定。
可是當兩個差役一左一右的將他給架起來,要往外帶的時候,他也是頓時面色變了。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咱家可是高起潛高公公的乾兒子,他可是江北的監軍!”
畢竟早有人給他捎話了,說有死刑犯替代他去行刑的,張斌自然淡定沉穩。
可是現在似乎情況有些不對勁啊。
“不管你是誰的乾兒子,殿下有令,爾等貪官汙吏,一律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聽到宦官張斌的話後,押解他的差役則是面露冷笑。
他們壓根就沒接到任何的命令要徇私枉法,他們的任務是一個都不漏的全部押向刑場。
“你們肯定搞錯了!”
“穎王都說過要放我一馬了!”
“你們快快放了我,不然你們吃罪不起!”
宦官張斌已經被拖拽到了門口,看到外邊那人山人海的百姓和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也是驚恐的大喊大叫。
可是差役卻不管他這些,直接用蠻力將他給拖出了屋子,直接拖向了刑場。
“我是臨淮侯的兒子,你們不能殺我!”
“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除了張斌這位宦官在大聲的嘶喊,那臨淮侯的二兒子李騰同樣在驚恐萬狀的大喊。
他原本覺得自己是臨淮侯的兒子,穎王朱由榘怎麼也不敢真的對他下手。
他甚至在大牢內都想好了,待他出去後,一定讓自己的老爹狠狠的參朱由榘一本,竟然抓他進大牢。
可是現在朱由榘竟然對對他們這些人斬立決,這無疑讓他也是徹底的慌了。
張斌,李騰等人在大喊大叫著,他們奮力的掙扎著,可是卻無濟於事。
周圍的百姓看到這些貪官汙吏掙扎的樣子,也是指指點點,有人在大聲咒罵著活該。
“恩?!”
高起潛剛端起茶杯準備潤潤口,突然看到自己的乾兒子竟然被帶上了刑場,頓時騰地站了起來。
他快步走到了窗戶跟前望去,確定那奮力掙扎的就是自己的乾兒子張斌。
“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高起潛也是面色一沉,轉身質問坐在那兒喝茶的朱由榘。
“你不是說要用死刑犯替換咱家的乾兒子嗎,怎麼他還被帶上了刑場?!”
高起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慍怒,他覺得朱由榘言而無信。
面對高起潛的質問,朱由榘則是慢條斯理的放下了茶杯,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此事本王已經交代下去了,不應該啊。”
朱由榘轉頭對伺立在一旁的貼身太監曹洪文招呼了一聲。
“你去問問,怎麼回事。”
“奴婢遵命。”
曹洪文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自家王爺壓根就沒想放過這些貪官汙吏。
不過為了配合朱由榘,他還是假模假樣的轉身欲要下樓去詢問情況。
可是刑場那邊在監斬官王燮的命令下,高起潛的乾兒子張斌已經被摁在了地上,拎著鬼頭刀的壯漢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
“快讓他們刀下留人!”
高起潛一邊對自己的跟班太監急聲大喊,也顧不得朱由榘慢條斯理的去問詢情況了。
他轉身蹬蹬地下了樓梯,直奔數百步外的刑場而去,要去營救他的乾兒子張斌。
看到急匆匆的去救人的高起潛,朱由榘則是臉上露出了冷笑。
膽敢輕視自己,和自己作對,這就是下場。
這只是他對高起潛的一個小小的震懾而已。
倘若是他不識時務的話,以後有的是手段對付他。
高起潛這邊急匆匆的下了樓,可是街道上已經被圍觀看熱鬧的百姓給堵得水洩不通。
短短兩百步的距離,卻是一堵堵的人牆,急的他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快讓開,快讓開!”
高起潛和麾下的太監們試圖推開看熱鬧的百姓,可是人太多了,避讓都沒地方避讓。
聽到巡按御史王燮的斬字的時候,高起潛也是急得大喊起來。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可是現場的人太多了,嗡嗡聲一片,高起潛距離又遠,壓根就湊不到跟前。
負責監斬的巡按御史王燮也聽不到人群后邊高呼的高起潛高公公。
隨著監斬的王燮一聲令下,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的臨淮侯二兒子李騰,宦官張斌等人在飛濺的鮮血中,腦袋落地。
他們那滿臉驚恐的眼睛睜得老大,滾落在了圍觀百姓的腳下,又是引得一陣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