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榘上下的打量著趙義這位侍衛營的侍衛,面色也是陰晴不定。
趙義作為一名普通的侍衛,要求見他朱由榘那也應當是層層通報,得到批准方可。
可是他卻以普通侍衛的身份,利用自己當值的機會,擅自的求見,這可是犯忌諱的事情。
要是遇到別人的話,估計以趙義這種莽撞的行為,已經被趕出去了。
朱由榘對於這種僭越的行為心裡雖有些不快,可是也好奇趙義敢違反規矩求見自己,到底是所為何事。
“你尋我有何要事?”
朱由榘強壓下心頭的不快,開口詢問恭敬肅立在軍帳內的趙義。
趙義這一次冒險的求見朱由榘,實際上心裡也是做了思想鬥爭的。
要是觸怒了朱由榘,搞不好侍衛營侍衛的職務會丟掉,說不定還會牽連家族。
不過他觀察了朱由榘這幾日,知道朱由榘並不是喜怒無常的王爺。
而是一位相當英明睿智的人。
所謂是富貴險中求。
他不甘願一輩子當一名守門的侍衛,而是渴望建功立業,施展心中抱負。
當然,因為這一次貿然的求見真的觸怒了朱由榘而被趕出兵營,他也是做好了這個思想準備的。
“殿下,卑職讀過幾年私塾,能夠識文斷字,希望能夠替殿下多做一些事情。”
心裡忐忑不安趙義看到自己沒有馬上被朱由榘趕出去,自然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推薦自己。
聽到趙義的話後,朱由榘也是一愣。
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這是毛遂自薦?
冒冒失失的求見自己這位王爺,難道是為了求官發財的?
想到這裡後,朱由榘的面色也是一沉。
求官竟然求到了自己座前,真當自己這位王爺是那賣官鬻爵之人?
“既會識文斷字,為何沒有去考取功名,而是到我座前當了一名侍衛?”
朱由榘在說這話的時候,也是帶著一絲譏諷的。
既然識文斷字,自持有才華。
那就去參加科舉考試,成為舉人或者秀才,去施展自己的才華。
現在卻淪落到自己的帳下當侍衛,反而炫耀自己會識文斷字,這算怎麼回事?
明說自己會識文斷字,想要求一個官兒噹噹不就得了......
“殿下,實不相瞞,我也曾經透過鄉試,考取了童生資格的。”
“只是在院試的時候,看不慣那些考官徇私舞弊,貪贓枉法,這才棄而不考。”
“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童生的資格,到我的帳下擔任一名侍衛,倒是屈才了。”
侍衛趙義的話也是讓朱由榘頗有一些意外的。
大明朝只有富人和官宦子弟才有機會讀書的。
九成的百姓實際上都是目不識丁的文盲,能夠透過鄉試獲得童生資格,實際上也是比較優秀的了。
聽趙義的話,要不是他不棄考的話,估計還能考取一個秀才,甚至舉人。
“我帳下還缺一名書吏,你要不試試?”
朱由榘雖然比較反感這一類主動求官的人,可是趙義有童生的資格,識文斷字,倒也算是一個人才。
留在軍中擔任書吏,倒也可以物盡其用......
趙義聽到朱由榘的話後,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要僅僅只是想當書吏的話,又何必到朱由榘的帳下來呢?
他家在山陽縣也算是大戶人家,只要出得起錢,在縣衙當一名書吏那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事少還離家近。
“殿下,卑職覺得您英明睿智,現在我大明風雨飄搖,唯有您是可以力挽狂瀾的人。”
趙義並沒有直接回答要不要當書吏,而是恭維了朱由榘一番。
果不其然,聽到趙義的一番話後,朱由榘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畢竟好話誰都喜歡聽。
朱由榘對於趙義,也是有了新的印象。
這個傢伙主動的求官行為讓人不喜,可是說話還是比較好聽的。
“那你說說,你怎麼覺得我英明睿智,可以力挽狂瀾?”朱由榘也是來了興趣。
“殿下,您不貪酒色,不貪錢財,在局勢危難之際,敢於挺身而出,穩定了淮安府,此為英明睿智。”
“現在您又編練了敢死營,敢死營軍紀嚴明,秋毫無犯,與那些一觸即潰的官兵高下立判。”
“假以時日,敢死營必定是威震天下的虎狼之師,蕩平韃虜和闖逆那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只有您能夠力挽狂瀾。”
朱由榘聽著侍衛趙義說的頭頭是道,也是微微的點頭。
還別說,趙義別的好不好他不知道,至少這個眼光還是比較毒辣的。
他在淮安府做了這麼多的事情,趙義是第一個對他所作所為表示肯定的人。
“卑職此次魯莽求見殿下,並不是為了求官而來。”
在經過了一番恭維後,侍衛趙義這才糾正了朱由榘先入為主的一個錯誤印象。
“不為求官而來?”
朱由榘也是有些錯愕。
難道只是為了拍自己馬屁的?
“殿下,您要力挽狂瀾,平定亂局,卑職願為前驅,誓死效勞。”
“卑職不僅僅識文斷字,而且也曾在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馮百戶麾下做過一些事情......”
當初趙義覺得院試的考官徇私舞弊,收受錢財所氣憤不已,所以直接不考了。
他覺得大明的文官都是一些明面上沽名釣譽,暗地裡貪贓枉法之輩,不屑與之為伍。
他很快就搭上了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的線,成為了這麼北鎮撫司百戶的一名在淮安府的線人。
錦衣衛下設南北鎮撫司,北鎮撫司直接向皇帝負責,有單獨的審訊,逮捕和處決的權力。
所以無論是王公大臣,還是普通的百姓,對於北鎮撫司都是很懼怕的。
而北鎮撫司為了更好的完成皇帝交辦的任務,在全國各處重要的地區,都是設有派出機構的。
這些派出機構主要的任務則是執行北鎮撫司總部交付的任務,包括蒐集各類情報,協助抓人,審訊等等。
北鎮撫司在淮安府這個水運樞紐,黃淮交匯的重要地區也設有一個百戶負責。
錦衣衛北鎮撫司派出機構人員不多,僅僅只有一名負責的百戶和幾名總旗和小旗而已。
他們這點人想要負責這麼大一片區域,自然是不現實的事情。
所以在每一名小旗的麾下,又招募有大量沒有入編制的人員,俗稱線人。
這些人只有在提供到了有價值的情報後,才會從北鎮撫司拿到一些賞額。
這些線人有不同的身份作為掩護,獲取情報自然也是簡單。
他們作為北鎮撫司的線人,也是受到保護的,一旦牽扯到什麼官司,自有北鎮撫司出面擺平。
畢竟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名頭還是比較響亮的,當初趙義成為線人,也是衝著背靠大樹好乘涼想法去的。
他作為北鎮撫司編外人員,平日裡還是趙家的大公子,並無人知曉他暗地裡的身。
他在為北鎮撫司做事的時間裡,也是提供過不少官吏貪贓枉法的情報送上去。
只是之前錦衣衛受到魏忠賢案的牽扯,成為了東林黨人攻擊的一個目標。
導致錦衣衛的規模和權力也是受到了極大的壓制,陸陸續續很多部門都被裁撤。
因為沒有足夠的銀兩支撐運轉,淮安府的派出機構在一年前也被裁撤了。
趙義原本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線人,現在隨著淮安府這邊機構的裁撤,他也失去了上線,重新的恢復了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