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馬紅俊突然感覺到,一股陰冷詭異的力量,順著那被重創的部位,開始侵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那是一種比邪火焚身還要痛苦百倍的感覺,彷彿有無數細小的毒蟲在啃噬著他的經脈和魂力。
他的魂力運轉瞬間變得滯澀無比,丹田處更是傳來一陣陣針扎般的刺痛。
萬毒剎腿。
此腿法不僅威力巨大,更能在擊中敵人的瞬間,將凝聚的奇毒打入對方體內。
這毒,無形無色,專破護體魂力,侵蝕經脈,對於馬紅俊這種依靠血脈和火焰的魂師,更是天生的剋星。
唐朔沒有再看地上那隻蜷縮抽搐的“肥蝦”一眼,轉身便準備離去。
就在他邁步的瞬間,不遠處的人群忽然分開,一隊身著天鬥皇家制式鎧甲的侍衛,徑直向他走來。
為首的侍衛隊長視線精準地鎖定在了唐朔身上。
唐朔停下腳步,眉頭微挑,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自己剛從落日森林出來,在天斗城內似乎並未招惹過官方勢力。
難道是馬紅俊的背景通天,連皇家衛隊都能調動?
不像。
看這隊侍衛的氣勢,紀律嚴明,顯然不是普通的地方衛戍,更像是某個大人物的親衛。
正思忖間,那隊侍衛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為首的隊長並未露出任何敵意,只是對著唐朔微微躬身,語氣恭敬而沉穩。
“這位公子,我家少主有請。”
少主?
唐朔的疑惑更深了。
他確信自己在這天斗城中,不認識任何稱得上“少主”的人物。
不過,對方既然以禮相待,他倒也不介意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在故弄玄虛。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這隊侍衛,又瞥了一眼不遠處那輛被重重護衛著的華貴馬車,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千仞雪?
“帶路吧。”
侍衛隊長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後便在前方引路。
唐朔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人群,走向那輛靜靜停靠在街角的馬車。
馬車的車簾由上好的絲綢製成,上面用金線繡著繁複而典雅的紋路,車廂則是由名貴的楠木打造,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一名侍從恭敬地掀開車簾。
車廂內,端坐著一名青年。
青年看上去二十多歲,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鼻樑高挺,一頭柔順的金色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顯得既高貴又不失幹練。
他身著一襲淡金色的華服,氣質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雍容氣度。
正是天鬥帝國的太子,雪清河。
唐朔的瞳孔在看到對方的瞬間,微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但隨即恢復了平靜。
雪清河。
不,應該叫她千仞雪才對。
武魂殿教皇比比東的女兒,天使神祇的傳承者,潛伏在天鬥帝國,意圖顛覆整個帝國。
唐朔心中念頭急轉。
他知道,千仞雪的偽裝天衣無縫,其真實身份,除了武魂殿那幾位最頂尖的封號鬥羅,世間幾乎無人知曉。
她此刻出現在這裡,並且主動邀請自己,目的絕不簡單。
既然她不願暴露身份,那我也只能陪她演下去了。
唐朔心中瞬間有了決斷。
“唐朔,拜見太子殿下。”
雪清河的目光落在唐朔身上。
就在剛才,她例行出宮巡視,卻恰好目睹了街頭髮生的這一幕。
從馬紅俊的囂張跋扈,到眾人的畏懼退縮,再到唐朔的挺身而出,以及最後那乾淨利落、甚至可以說狠辣無匹的反擊。
整個過程,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史萊克學院的人,她有所耳聞,大多是些天賦異稟的“怪物”,行事也頗為乖張。
這馬紅俊當街強搶民女,行徑下流,實在有辱魂師的身份。
唐朔,面對一名魂尊,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以雷霆手段將其制服,這份膽識與實力,都讓她刮目相看。
這樣的人,值得拉攏。
“唐朔是麼?不必多禮。”
“我剛才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
“面對強者而不畏懼,面對弱者能挺身而出,這份膽色,實在難得。”
雪清河輕輕頷首。
“天斗城內,魂師眾多,但大多恃才傲物,肯為普通人出頭的,寥寥無幾。”
“我身為帝國儲君,身邊最缺的,就是你這樣有膽識、有原則,又心懷正義的年輕人。”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唐朔神色平靜,拱了拱手。
“太子殿下謬讚了。”
“我只不過是做了任何一個有良知的魂師,都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如此而已。”
雪清河聞言。
好一個“如此而已”。
她搖了搖頭,道:“尋常魂師可沒有你這般手段。”
“那馬紅俊雖說品行不端,但終究是史萊克學院出身的魂尊,一身邪火武魂也頗為霸道。”
“你卻能舉重若輕,一招制敵,這份實力,可不簡單。”
“以你的天賦與心性,未來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雪清河的目光在唐朔身上停留了片刻,繼續說道:
“我向來喜愛結交天下英才,尤其是像你這樣有潛力的天才。”
說著,她從身側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塊通體由暖玉雕琢而成的令牌。
令牌正面刻著一個古樸的“雪”字,背面則是天鬥皇室的徽記。
“這塊令牌你收下,日後若有要事,或遇上什麼麻煩,可持此令來太子府尋我。”
她將令牌遞了過來。
唐朔沒有推辭,伸手去接。
就在他接過令牌的瞬間,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雪清河遞出令牌的手指。
那是一種溫潤、細膩,甚至帶著一絲柔軟的觸感。
這觸感,絕不屬於一個常年習武的男子。
千仞雪也同樣感知到了一股暖意從唐朔手中傳來……
剎那間,一副畫面在兩人腦海中閃過。
星斗大森林的泥濘沼澤,致命的魂獸追殺,以及兩人身體親密貼近的姿態,
唐朔的心神微微一晃。
雪清河持著令牌的手,微微顫動。
兩人都是心智堅定之輩。
這瞬間的失神,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