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這絲笑意裡，帶著幾分優越。

“我還有一個哥哥。”

“正好回來看看他。”

“欸？”

小舞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三哥你還有個哥哥？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呀？”

在她的印象裡，三哥一直都是一個人。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呀？”

小...舞滿臉好奇地追問道。

唐三的腳步頓了頓。

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

“一個普通人罷了。”

“哦。”

小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唐三又補充了一句。

“他的武魂，是覺醒時就破損了的銅鏡。”

“魂力也是零。”

“這些年，也不知道有沒有長進，我離開的時候，他就整天待在村子裡，不思進取。”

唐三的話語裡，帶著一絲憐憫。

小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記起大師玉小剛曾經說過的話。

沒有廢物的武魂，只有廢物的魂師。

可一個覺醒了廢武魂，還沒有魂力的人，即便再怎麼努力，恐怕也只是一個廢物魂師吧。

“我們先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唐三帶著小舞，走向村子深處。

推開木門，屋子裡空空蕩蕩，桌椅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唐朔不在這裡。

一個路過的村民看見了唐三，連忙停下腳步。

“是小三啊！從諾丁城回來了？”

“嗯，王叔。”

唐三點了點頭。

“王叔，我哥唐朔呢？他不住這裡了嗎？”

那村民聞言，指了指村頭的位置。

“哦，你說小朔啊，他現在跟著老傑克村長過呢！村長人好，收留了他。”

唐三聞言，帶著小舞，轉身朝著村長老傑克的家走去。

還沒到門口，就看見老傑克正坐在院裡的石墩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

一見到唐三，老傑克將煙桿在鞋底磕了磕，迎了上去。

“小三！你可算回來了！”

老傑克的目光落在小舞身上。

“哎喲，這俊俏的小姑娘是……”

“傑克爺爺，”唐三打斷了他，“我哥呢？他還在村子裡嗎？”

話音未落。

一道身影，從老傑克的屋裡走了出來。

那人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舊衣，身姿挺拔。

只是一眼，小舞就感覺，眼前這個人的氣質，竟比身旁的三哥，還要勝過幾分。

唐朔走出屋子，目光平靜地落在唐三和小舞身上。

彷彿看到的，只是兩個陌生人。

“你回來做什麼？”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唐三愣了一下。

“哥哥，我這次回來，是特地來看看你。”

他頓了頓。

“在諾丁學院修行了一年多，我才發現，魂師這條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你現在這樣，也挺好。”

“跟著傑克爺爺，安安穩穩地在村裡種地，至少能過一輩子安生日子。”

唐朔聞言，沒有說話。

“小三，他就是你哥哥啊？”

小舞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都這麼大年紀了，連一個魂環都沒有？身上也沒有半點魂力波動。”

“我告訴你哦，我們諾丁學院裡掃地的工讀生，可都是十級的魂士呢！”

小舞往前湊了湊。

“你這個樣子，村裡人……難道都不笑話你嗎？”

“小舞姑娘，你誤會了！”

老傑克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臉上滿是焦急。

“小朔他……他每天都很努力修煉的！天不亮就去後山了！”

“努力？”

小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唐三搖了搖頭，臉上憐憫之色更濃。

“一個廢武魂，零魂力，再努力，又有什麼用呢？”

他從腰間的二十四橋明月夜裡，慢摸出幾枚亮閃閃的金魂幣。

隨手一揚，如同打發乞丐一般。

“哥哥。”

唐三的聲音淡淡的。

“這些錢，你拿著花吧。”

“別總麻煩傑克爺爺了。”

唐三見唐朔沒有去撿地上的金魂幣，搖了搖頭。

“這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也算是……我替父親給你的。”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施捨。

“我想，你應該需要這個。”

唐三轉過身，背對著唐朔。

“以後，我就不回來看你了。”

“聖魂村這種地方，你待著挺好。”

“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話音落下，院子裡一片死寂。

老傑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唐朔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一句話，讓正欲轉身離去的唐三和小舞，腳步一頓。

他們猛地回頭，有些錯愕。

彷彿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廢人”哥哥。

唐朔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二人。

“我只會成為這片大陸上最強的魂師。”

“而你們……”

他頓了頓。

“永遠也無法觸及到我的存在。”

唐三和小舞被這番豪言壯語，驚得愣在原地。

下一秒。

“噗——”

小舞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

“哈哈哈哈！三哥，我沒聽錯吧？他說他要當最強的魂師？”

“一個連武魂都碎了的廢物，他是在說夢話嗎？”

唐三也笑了。

他覺得，自己今天特地回來一趟，簡直是多此一舉。

跟一個活在自己幻想裡的瘋子，有什麼好說的？

“我們走。”

唐三拉著還在大笑的小舞，離開了院子。

沒有回頭看一眼。

彷彿院子裡的那個人，連同那幾枚散落在地的金魂幣，都只是路邊無人在意的塵埃。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村口，老傑克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走到唐朔身邊。

“小朔啊，你這又是何苦呢？”

唐朔沒有回答。

他只是默默地彎下腰，將那幾枚沾著塵土的金魂幣，一枚一枚地撿了起來。

然後，他將錢鄭重地塞到了老傑克的手裡。

“傑克爺爺，這個您拿著。”

老傑克連忙推辭。

“這……這是小三給你的，我怎麼能要？”

唐朔搖了搖頭。

他當然記得。

當初，父親唐昊，就是拿著家裡僅有的錢，送唐三去了諾丁學院。

而自己，則像個累贅一樣，被遺棄在這座破舊的屋子裡，孤苦伶仃。

若不是傑克爺爺心善收留，他恐怕連活下去都難。

如今傑克爺爺年紀也大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這筆錢，就當是自己替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給傑克爺爺的一點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