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一個房間,已經整理乾淨。不過,藍晨並沒有在房間,而是坐在門口臺階上,望著夜空發呆。
很久很久!
蕭子寒出現在他面前,手裡抓著一罈酒,放在了藍晨面前,說道:“食物是沒有,這個將就點吧。”
藍晨視線從夜空收回,落在面前酒罈上,疑惑問道:“你下山了?”
“在地窖裡找到了不少純釀。”蕭子寒找了個位置坐下,拿著葫蘆喝了兩口,望著天空,“你以前悟劍都是發呆的嗎?”
藍晨開啟酒罈泥封,聞了一下,眼睛一亮,瞟了蕭子寒一眼,說道:“你是酒鬼,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酒鬼。你不會醉,可我是會醉的。”
他喝了幾口,抹了把嘴,嘿嘿笑道:“果然不錯。你不會把所有酒都裝進葫蘆裡了吧?”
“三壇而已。”
“紅葫蘆果然是神器。”藍晨一陣豔羨,陶醉的喝了兩口,再次望向夜空,“酒中酒,劍中劍,舞劍把酒,斬盡天下不平事,紅塵千萬丈,劍從心中起,鳴不平,鳴不平!”
蕭子寒喝酒的動作頓住,視線落在藍晨身上,眼睛微微亮了起來,心中微微一動,悵然說道:“可惜了,你手中無劍。”
“手無劍,人皆劍,心亦劍。”
“劍就是劍,人豈可是劍,心又如何成劍?”
“對,不錯,人是人,心是心。人不是劍,心也不是劍。”藍晨面上浮現出一抹迷離。
蕭子寒的眉微微挑起,輕喝道:“氣,為無形,練氣化真元為有形。無形亦可有形,幻為虛,也可為實。人不是劍,為何不能成劍?劍從心起,萬丈紅塵,何物不是劍?”
藍晨身軀一震,睜大了眼睛,猛地扭頭,視線落在蕭子寒臉上,問道:“你是誰?”
蕭子寒重複反問:“我是誰?”
“你是誰你不知道?”藍晨反反問。
蕭子寒再問:“那你又是誰?”
“我很清楚我是誰,可我現在不知道你是誰,以你通幽境修為根本領悟不到這麼深,你不是蕭子寒,你是什麼人?”藍晨緩緩站起身來。
蕭子寒靜靜看著藍晨,搖頭嘆了口氣,然後喝酒,說道:“想要在紅塵中悟紅塵劍,豈能在紅塵中迷失自己。紅塵萬丈,萬物皆可成劍,失了本心,道心亦破。就算給你六千年,你也廢了。”
藍晨不再說話,沉默著喝酒。
蕭子寒亦是喝酒。
一夜,很快過去。
藍晨躺在那裡睡了過去。
從到了嶺南州,藍晨就沒有好好睡過,連眼睛都不敢合上,喝了一罈酒,竟然沉沉睡去。
蕭子寒看著睡著了的藍晨,一言不發。
他的劍是修為不夠,如果他有藍晨那樣的修為,他們根本不用東躲西藏。
中午,藍晨醒了過來,精神好了很多。他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站在了陽光下,仰著頭,閉上了雙眼,輕聲說道:“不管你是不是蕭子寒,但不得不說,你的領悟已經超過了我,這個世界沒有我,我也可以放心了。”
蕭子寒輕哼。
藍晨道:“你昨晚說的話,對我啟發很大,這段時間就留在這裡吧。還有,沒事別再跟我說話。”
“好。”
蕭子寒想了想,把葫蘆拋給了他,說道:“裡面還有不少,給你用吧。”
他起身離去。
他明白,接下來是藍晨悟劍最關鍵的時刻。
正巧,他需要時間。
殷家太大了,需要找的地方太多。昨晚也是憑著感覺找到了酒窖,但他不確定能找到別的,酒和別的東西不同,他不能缺了酒。
從別院開始找起,蕭子寒找的很仔細,偶爾會回來瞧瞧悟劍的藍晨。
近一個月過去。
蕭子寒不再出去找,在藍晨周圍發呆。
這天,深夜,藍晨終於開口,問道:“你不是去找東西了嗎?”
“休息兩天。”
“是找到了?”
“一點吧。”蕭子寒拿著一個酒罈,“二十七天了,你現在開口說話,就是已經悟了?”
“如果你把那本書給我,相信我會更快的。”
“別做夢了。”蕭子寒嘴角抽搐,這本書無論如何也不能交給任何人,尤其是劍道奇高的藍晨,這個混蛋還不能離開這個世界。
藍晨笑了笑,手一揚,紅色葫蘆拋了過去,說道:“一滴不剩。”
蕭子寒探手接住,系在腰間,說道:“酒沒了可以再買,人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你說的有道理。”藍晨眼角餘光瞥向左側,嘴角泛起一抹怪異的笑意,“等了這麼多天,終於來了,我們要不要躲一躲?”
“當然要躲。”蕭子寒暫時不想與對方起衝突,與藍晨悄悄離開了殷家。
不過,他們沒有躲遠,只是在牆下。
六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落在了院子裡,他們皆是身穿黑衣,僅露雙眼,四處掃了兩眼,相互對視了一眼,手一揮,散開了。
藍晨小聲道:“要不要抓來問問?”
蕭子寒搖頭道:“等等吧。”
大半夜過去,兩人都等的不耐煩了,終於對方再次聚在一處,搖了搖頭,便要離去。
“走吧。”
兩人快速出現在六道身影面前,擋住了他們去路。
六道身影眼睛眯起。
蕭子寒毫不猶豫出劍,劍鋒所向,一道青芒斬出。
六道身影衣服四分五裂,鮮血迸濺,倒在了地上。
藍晨撇撇嘴道:“只有坐忘境,怎麼這麼菜。”
蕭子寒淡然道:“是來找東西,又不是來殺人,坐忘境足夠了。可惜他們沒想到會有人守株待兔,嗯嗯,問問吧。”
兩人站在了六個人面前。
這六個人皆是身材強壯的大漢,但是滿面猙獰,身上到處都是傷痕,無處不在的傷疤,讓人心悸。
他們好似沒有感情般,如同行屍走肉般看著兩個人。
藍晨皺起了眉頭。
蕭子寒蹲下身子,看著他們,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無動於衷,眼神中連一點感情都沒有。
蕭子寒沉默了半晌,接著問道:“你們在找什麼東西?殷家是不是你們做的?”
依然面無表情。
藍晨說道:“他們應該是被剝奪了靈智,只知道聽從命令的修行靈徒。怎麼說呢?說得簡單點,他們原本是修行人,然後被人以十萬大山秘法煉製,洗去精神五感記憶,以藥物控制的靈徒。”
“靈徒?”蕭子寒一怔,恍然明白了,陰下了臉,冷冷笑道:“我知道了,問不出來了是吧,背後的人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不怕派坐忘境人來,因為他們落在了別人手裡,也問不出來什麼。高明,真是好手段,十萬大山‘血銘’部落的能力。哼哼哼,都出山了。天下大亂已經讓他們按耐不住了,這群混蛋。”
藍晨愣了愣道:“你居然知道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