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很多人，這話雖然很惡毒，如針扎般刺在他們心口，是莫大的羞辱。然而若是聽進去了，或許能改變他們一生。

就像千幻劍一樣。

一路上的遭遇，讓蕭子寒有些明白，很多人為什麼練不成千幻劍了。

因為人性！

因為對是非的判斷。

就跟剛剛殺他的人一樣，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一點自己的判斷。別人說是真的，就認為是真的，真真假假難以判斷，不明是非。

千幻劍的真意，便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虛實、真假變幻。

如果不相信自己，悟不通千幻劍的真意，學起來也就是小小幻術罷了，上不了檯面。如果明白了千幻劍真意，虛幻、真假皆在一念之間。

且，能滲透天道自然，模擬出真意。

難怪所有人都視千幻劍為妖劍，因為這是不容天道的劍訣，所以就算是仗著此劍訣，長生宗那位前輩依然隕落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拋開一切雜念，繼續前行。

越往前，壓迫感就越強烈，彷彿是無形的天地壓力，鋪天蓋地的籠罩擠壓他的身體，到了最後，沒走一步都似乎要耗盡全身力氣。

他已經滿頭大汗。

忽然，大漢出現在他身側，眼睛斜了過來，嘴角泛著笑意，透著那張大臉，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自然，與蕭子寒打招呼，說道：“喲，累壞了吧，要不要歇會吃點東西喝點水呢？”

蕭子寒無視。

大漢哈哈大笑道：“雖然你的劍很厲害，但畢竟是坐忘境修為，太差了吧，還是不要勉強了吧，退回去吧，等你通幽再來吧。”

“你是來自嶺南州蠻荒大山部落的人吧，真沒想到過了千年你們還沒死絕。這次出來，還敢跑到中原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蕭子寒看都不看他一眼，平靜地開口說道。

大漢面色微微一變：“你怎麼知道？”

“身形，體重，風格，還有你脖頸上露著的黑羽印記，這個印記代表著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蕭子寒忽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手裡的劍上，微微愕然。

就在剛剛他說話間，手中長劍顫了顫，又很快恢復如常。

不過，他身上那股滔天的壓迫感消失了，此時他感覺身心輕鬆到了極點。

這讓他難以置信。

大漢早已沒有了剛剛的從容，面色陰沉著，凝視著眼前的蕭子寒，沉默了少許時間，說道：“你的劍詭異，你的人更詭異。你想怎樣？”

蕭子寒回過神來，呼了口氣，擦了擦額頭汗水，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他錯過大漢，繼續前行，身體再也沒有被壓垮的感覺。

大漢凝視著蕭子寒，眼神變了變，一咬牙，追了過去，說道：“好吧，我服了，我為對你說的話道歉，你以坐忘境修為鎮住我們，你真的很厲害，我叫景昂。”

“你叫什麼與我無關，你是什麼人不關我事，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不然我真的會斬了你。”

“你當真不會說出我的事？”對方突然感覺不對，吃驚地看著蕭子寒，“你變得輕鬆了？你沒有那種沉重的壓迫感，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蕭子寒無視他的存在。

景昂感覺不可思議，在原地呆了半晌，搖了搖頭，才向前走去。

路上，人越來越少。

留下來的皆是修行精深之輩，根本不是烏合之眾能相比的。

終於，就在眼前了。

前面聚集著不多不少的人，且正有人走進去，停留的人都是有遲疑，想再多等些時間，或沒有把握進去能活下來的人。

蕭子寒走近。

很多人都在交談。

“已經進去很多人了，可是沒有一個人出來，我們還是等等再說吧。”

“整個百邙山被強大的結界籠罩，只有這一個出入口，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麼情況，在門口居然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情況。”

“裡面是當年正魔兩道的戰場，聽說千年前雙方打的天翻地覆，盡數殞滅。後來此地就消失無蹤，正魔兩道連收屍都沒有機會，這一次參加千年前大戰的門派應該都會來。”

“那就是魔道也會來？”

“無論是曾經宗門前輩的屍首，還是在此地殘留的法寶，都是最為珍貴的，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

“看，又有人來了。”

“……”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蕭子寒心中隱隱意動，當初正魔大戰，長生宗是主力，也正因為那一戰，長生宗才會沉寂下來，避世不出。

也就是說，長生宗一定會派來前來。

他很想問問關於千幻劍的事。

可他不想在這裡等著，他不受百邙山規則的壓迫感，是因為手中人道劍的原因，不知道人道劍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不如，趁著現在進去，一邊尋找想要的東西，同時等待著長生宗弟子的前來。

蕭子寒思索片刻，決定之後，片刻不停留，向前走去。

周圍人被他吸引了注意，愣愣看著他，心想這傢伙是不是有病，一個人居然就往裡面闖，而且他們忽然發覺還是一個坐忘境的傢伙，更讓他們好奇。

有人甚至忍不住笑了出來，是譏諷嘲弄的笑意。

但蕭子寒沒有理會。

這讓周圍人變了臉色，在很多人眼裡，無視不理會也是一種蔑視，更是一種羞辱。

一個人擋在了蕭子寒面前。

蕭子寒不得不止步，看著面前擋住路的男子，這是一個很英俊的男子，應該說踏上修行之路的人都是俊男美女。因為修行能讓人脫胎換骨，能改變人的氣質。

擋路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蕭子寒半晌，說道：“喂，你難道沒看到我們嗎？就連我們都不敢輕易進去，你一個小小坐忘境，就敢往裡面闖，你哪裡來的自信，誰給你的膽子？”

蕭子寒看著這位男子，沉默了半晌，拱手施禮，輕聲說道：“這位師兄好，我乃是長生宗弟子，有很重要的事非進去不可，還請師兄讓開。”

“長生宗！？”

眾人譁然，難怪就算修為低也就進去，原來是長生宗的人。

男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勸你還是等宗門前輩來了再進去吧，以你坐忘境的修為，進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條，我攔住你也是為你好。”

蕭子寒舉起了劍，鄭重說道：“這把劍是掌門賜下的道劍，可為我擋下百邙山的壓迫感，我進去後，藉助這把道劍的力量，小心一點不會有事，還請師兄成全。”

這個時候，蕭子寒不想與這些人起爭端，能騙過去自然是好。

就看他們相不相信了。

男子深深看了蕭子寒一眼，目光落在蕭子寒手中劍上，心中疑惑，難道經過千年前正魔大戰，長生宗真的衰落下去了？不然怎麼會派一個坐忘境的小子來。

長生宗無人了嗎？

不過，心裡想著，男子還是讓開了道路。

蕭子寒心中鬆了口氣，施禮說道：“多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