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無常,萬法玄妙,自修行界開創以來,誰也不知道法的極致在哪,沒人能盡知天下法門。就比如眼前的孟柏福。
這詭譎陰冷的劍意,讓人遍體生寒,好似能侵入人魂魄,傷人魂魄,影響人的心智。
隨著孟柏福的劍,四周陰氣沖天,真元凝練幻化的一個個骷髏和厲鬼,歇斯底里悲鳴著向蕭子寒撕咬過去。
蕭子寒退,一步,兩步。
這股氣息彷彿蘊含著無窮的誘惑力,勾引著他體內遏制住的殺念。饒是他有道家明心訣,在長生宗無忘峰調養了兩年,心境趨向穩定,這時再也剋制不住。
他猛地抬頭,雙目一片血紅,身上散發著驚人的殺氣。
“啊!”
一聲長嘯,猶如一道驚雷炸開,狠狠擊在每個人耳邊,好似充滿了魔力,刺激著他們的感官。
所有人捂著了耳朵,那些普通人甚至直接暈了過去。
黃夢瑤抓緊了長劍,望著臺上,咬緊了嘴唇,就要衝過去。不過,卻被呂正歌攔住了,呂正歌道:“煉人煉心,他已經到了煉心的最後階段,如果這個時候抗不過去,以後修行將寸步難進。”
“我不管他是什麼武亭侯的公子,侮辱長生宗只有一個下場。”黃夢瑤冷哼一聲,最終還是坐了下來,眼睛卻是一直盯著臺上。
臺上,一聲爆名。
人道劍出鞘。
青光大作!
劍出鞘之際,伴隨著一聲嗡鳴,轉而化作一聲尖嘯,劍鋒震顫,繚繞著青色劍芒向周圍徘徊的骷髏和厲鬼斬去。
骷髏和厲鬼消散,全部退回孟柏福身前,凝聚成一把漆黑如墨的大劍,散發著陰寒鬼氣再次斬來。
一場比鬥,已經化作生死之爭。
這道劍意領悟於戰場,是無人收屍冤魂聚集之地的戰場。這道劍意的情緒極為複雜,士兵們死前殘留的熊熊戰意,對國家的盡忠之心,同時還有不收屍讓他們死後無家可回的悲憤,以及無邊的怒火。
最後,全部都轉化為一道純粹的劍意,那是對世間的怨恨,那是一切毀滅的意志。
這道劍意,將蕭子寒好不容易壓下的殺念再次勾引出來,且無法遏制。
蘊含著毀滅一切的意志,黑暗大劍斬在蕭子寒身上。
剎那間,全場一陣驚呼。
彭展直接站起身來。
呂正歌連忙說道:“別胡來,那傢伙懂得千幻劍,讓身體化虛很簡單。”
就當所有人認為蕭子寒必死之際,那道身影突然消散淡化。再次凝神看去,只見蕭子寒已然站在了孟柏福身側,長劍毫不留情刺出。
劍尖點在孟柏福丹田處,微微一震,孟柏福慘叫一聲倒飛了出去。
臺上那把凝聚的黑色大劍赫然消散。
所有人都呆住了,畫面轉變的太快,讓他們回不過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就是千幻劍?”瞪大了眼睛的彭展握緊了手中長劍,當初在長生宗擂臺上,他就是敗在此劍訣上,那個時候他根本不明白是怎麼敗的,就算是今日在旁觀看,依然看不出個所以然。
黃夢瑤神色複雜,嘆了口氣道:“千幻劍,變化莫測,讓人難以捉摸。幻亦是虛,虛就是無形,但也可以幻化為有形。”
“不錯,就好像真元一樣,修行者吸納天地靈力轉化為自身真元,天地靈氣為無形,化作真元便是有形,使用妙法催動,便可排山倒海,毀天滅地。”呂正歌看了一眼彭展,“在長生宗時,我聽到有人使用千幻劍,當真嚇了一跳。”
彭展漸漸平靜下來,問道:“為什麼?”
“因為沒人能練得成,當初我就想練千幻劍。千幻劍可虛可實,可真可假,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變化多端,非常厲害。我只練了幾次就放棄了。”呂正歌心中頗為惋惜,“總之,練千幻劍,能練到虛中有實,假中有真的地步,只要本身境界夠,沒人能應付得了。”
臺上!
蕭子寒閉上了眼,微微喘息著。心中一遍遍念著道家明心訣,體內長春真氣行大周天迴圈,壓制著心中的躁動。
清風樓所有人傻眼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
“以極快的速度在原地留下殘影,人卻站在了孟柏福的面前,然後出劍。是這樣吧?”
“不是吧?”
“是吧。”
“別說了,那傢伙廢了孟柏福,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隸闖禍了,武亭侯不會放過這個奴隸的。就算他再厲害也只是死路一條。”
“……”
聽著眾人的議論,聽著臺上孟柏福在地上翻滾慘烈叫著。七皇子殿下深深看了蕭子寒一眼,轉身返回屏風內,拿起桌上茶杯,一飲而盡,說道:“詭異,太詭異,那兩個人真是太邪門了。”
太子殿下輕笑道:“怎麼個邪門?”
七皇子殿下坐了下來,說道:“孟柏福的劍意已經斬在那個蕭子寒身上,然而以我通幽境的修為居然看不出蕭子寒是怎麼突然脫身的,更不明白蕭子寒如何到了孟柏福身側。當我反應過來,劍氣已經刺進孟柏福丹田。詭異,太詭異了。”
太子殿下慢慢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後,問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劍很邪,他的人更邪?”
“不錯。”
“好,很好。”太子辛凌玩味笑了起來。
七皇子殿下一怔,問道:“好什麼好?哪裡好了?”
太子殿下搖了搖頭,沒有過多解釋,吩咐說道:“今天到此為止吧,讓人都散了吧。”
七皇子殿下道:“他廢了武亭侯的公子,武亭侯不會善罷甘休的。蕭子寒畢竟是三姐看中的人,難道你不管管?”
太子殿下笑道:“如果連這點事他都解決不了,又豈能配拿那塊金牌,何況有那枚金牌在,要是他不懂得使用,那隻能說三妹看錯人了。”
七皇子殿下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比起那些陰謀算計,他更想知道蕭子寒的劍訣是什麼。
傳太子之命,清風樓宴會結束。
不過,人都沒有離去。
因為蕭子寒沒有動,他依舊站在那裡,手裡握著長劍,閉著雙目,彷彿一尊石像,只有那漸漸趨向穩定的呼吸在空間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