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眨眨眼道：“《長春訣》可是長生宗根本奠基法門。”
四師兄呵呵笑道：“六師妹果然是六師妹，《長春訣》的確是我山門基礎法門，但由於性情溫和，適合養身，沒有什麼攻擊性。除了以前很少數幾人外，已經沒有幾個人學了，這樣的功法給他再合適不過。”
楚見月嘴角抿起一笑道：“把他留在山門，能看管著他。不收他為徒，一個記名弟子根本不算宗門弟子，傳他《長春訣》能打消不收他的疑慮，一舉數得。若是他在長生宗癲狂而死，也是一件好事，免得出去害人。”
掌門人看了看楚見月，雖然覺得有道理，心中卻有些不喜，開口道：“伏羲齋荒廢了幾百年，就讓他去那裡呆一段時間吧。”
伏羲齋！？
三人身軀莫名一震，沉默了下來。
一言不發。
……
人的命運從來都不是由自身決定的，在蕭子寒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切就這麼被敲定了。
當楚見月落在地面時，蕭子寒睜開了雙眼。
楚見月看著一身黑色道袍盤腿打坐的蕭子寒，再聯想起蕭子寒的身世，饒是心中不喜，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說道：“有一個壞訊息，還有一個好訊息，你想先聽哪個？”
前輩說話，蕭子寒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從大石上下來，神情拘謹，整理了下衣衫，上前幾步，笨拙地稽首施禮。然後認真想著楚見月的話，說道：“壞訊息吧。”
楚見月問道：“為什麼會想先聽壞訊息？”
蕭子寒低聲說道：“我的人生已經很慘，不在乎再慘一點，後面的好訊息會讓人舒服一點。”
“有道理。”
楚見月看著蕭子寒，心裡也是覺得惋惜，數月便可成長到今天的境界，不得不說蕭子寒天賦驚人。如果蕭子寒沒有修煉魔道法門，如果與山林中那件事無關，就算是十六七歲年齡又算什麼，拜入長生宗依然可以重點栽培。
然而沒有如果。
楚見月歉聲說道：“因為我喜歡獨來獨往，因為我從沒收過徒弟，所以我也不會收你，你不能拜入我門下。”
她注視著蕭子寒的神情。
出乎意料，蕭子寒沒有發怒，也沒有直接開口詢問為什麼，面色很平靜，只是眼眸中閃過一絲絕望之情。
或許，這在蕭子寒心中已經料到了。
正道宗門怎麼會收學了魔道法門的人。
正道宗門怎麼會收一個奴隸。
何況，他還揹負著血海深仇，長生宗怎麼會收一個殺性極重滿手血腥的人。
雖然心中明白，雖然想到了。
可抱著那麼一絲絲希望還是來了，然而結果還是絕望。
他真的很絕望。
他真的很無助。
“我知道了。”蕭子寒決定離開。
“別急著走，還沒告訴你好訊息。”楚見月忽然一笑，“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但你能千里迢迢送信而來，長生宗就不能不管。我已經將你的事稟告給掌門師兄，掌門師兄決定破例讓你成為長生宗記名弟子，賜無忘峰伏羲齋，傳長生宗根本奠基法門《長春訣》。”
給予人絕望，又讓人生出希望。
這種反差讓蕭子寒很不適應，他呆呆望著楚見月，看著這個白衣女子，心中難以遏制的喜悅，最起碼有容身之地了。
楚見月看著他，難得的很高興。
蕭子寒想了想問道：“記名弟子？”
楚見月點頭道：“這幾天正是長生宗招收弟子的時期，入我山門必須透過考核，不得超過十三歲年齡，甚至不得帶藝入門。無論哪一條你都沒有達到，自然不可為正式弟子。看在送信的份上，先做記名弟子吧，若是以後能好好修煉，長生宗自會收你正式入門。”
“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楚見月說的每一句話都合情合理。合理到話裡有一種隱隱排斥驅趕的意思。
他低著頭，等待著楚見月下一步。
楚見月盯著他看了半晌，語氣柔和了很多，說道：“我先帶你去無忘峰。”
竹劍再起。
縱然是第二次，蕭子寒依然感覺到緊張。
無忘峰，雖說是破敗，其實與楚見月的落月峰差不多。都是一樣沒人修整，任由草木瘋狂生長。
若說不同，這邊多了很多房屋，貌似以前很繁華的樣子，不知道為何沒人了。
還有，這邊距離主峰通天峰很遠，似乎要被隔離出去一般。
楚見月也在看著，神色複雜，心生感慨，眼睛紅紅的。
陪著蕭子寒檢視了一下，楚見月不想再走下去，與蕭子寒道別，說道：“從此以後，這裡就是你的道場，好好對它。”
一本書塞在蕭子寒手裡，楚見月御劍而去，在天空劃出一個弧度。
蕭子寒抓著手裡的書，怔怔望著半空，彷彿是在做夢。這麼簡單就有了一塊容身之地，並得到長生宗根本法門，讓他感覺有些不真實。
“司空元凱，你到底是什麼人？是長生宗弟子嗎？”蕭子寒喃喃低語。
半晌，他低頭，目光落在手裡的書上面，書皮上赫然寫著《長春訣》三個字。
他沒有急著去翻看。
他將書塞進懷裡，向那些破敗的屋子走去。
既然從此之後都要住在這裡，他決定先將這裡收拾乾淨。
屋子裡，只是簡單的桌椅擺設，擺放很有規格，然而積壓的塵土很厚很厚。
他把包裹放在一邊，將早已爛透的床蓋扔出去，找到快要禿掉的掃帚，一點點清掃，清理乾淨後，以寒冰真元化水沖洗。
一間房屋，就過去大半晌。
他累得氣喘，坐在房門前休息，從懷裡取出了《長春訣》。看著這本書，他心中隱隱激動，長生宗根本奠基法門，也就是說長生宗靠著這本《長春訣》才有今日，一定是極為厲害的功法。
他疲憊不堪的身子頓時精神奕奕，顫抖著雙手，翻開了第一頁。
“得天地之造化，改日月之乾坤，傲蒼穹以之神遊，脫輪迴以證混元。”
“砰！”
蕭子寒被這句話嚇得跌倒在地，將《長春訣》扔了出去，更是瞪大了眼，暗道好大的口氣，縱然是得天地之造化的《極寒勁》都沒有這麼大的口氣。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撿起《長春訣》重新坐好，穩了穩心神，吸了口氣，往下看了下去：“……乾坤分日月，日月亦陰陽，陰陽共存天地生萬物……”
“……謂天地之玄機，同日月而爭輝，脫輪迴悟道統，得長春不死奇術，獨身逍遙翱翔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