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顧青璃不相信林夜。
實在是因為。
功法這個東西，對於武者而言，太過於關鍵，稍有差池，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神魂俱滅。
而若是有歹意之人，知道一名武者的心法，對付起來，哪怕越級，亦能輕鬆強殺！
“開始了。”
林夜沒有解釋，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自然不會讓顧青璃知道，上一世的他，曾在時光流速緩慢的時空罅隙之中，花費數千年光陰，以帝境眼界，推衍出了完整的大千萬道訣。
此刻。
他只是雲淡風輕地凝起一絲靈氣，在空中緩緩化形。
洛嘉兒見此一幕，轉身閉上了眼睛。
她是真心拿顧青璃當朋友，涉及功法根本這等秘密，自然會主動避嫌。
不多時。
顧青璃的眼神徹底變了。
震撼、驚恐、恍然大悟，等等複雜的情緒，同時交織在她的眸中。
直到林夜推衍完了功法。
顧青璃都還未能從震撼中回神過來。
“咳咳。”
過了片刻。
林夜主動清了清嗓子，以聲音，喚醒了還在震驚中的顧青璃。
“如何？”
他望向顧青璃，神色平靜發問：“可還有不懂之處？”
顧青璃搖頭。
林夜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上一世。
正是因為心法的缺陷，顧青璃最終遺憾隕落，但此刻，修正了功法隱患，他相信，以顧青璃的天資，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正當林夜收斂靈氣時。
顧青璃突然抬手。
刷——
一道光輝閃耀，林夜周圍環境迅速變化，出現在了一座類似藏書閣的大殿中。
他知道。
這裡是書宮的主殿。
也是顧青璃前世，只容許他和洛嘉兒兩人，踏足過的絕對禁地。
“你……”
顧青璃怔怔地望著林夜，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我，還能是誰？”
林夜故作茫然，試圖矇混過關。
顧青璃搖頭。
俄頃。
她才輕嘆一聲道：“從我出生開始，便一直在做一個怪夢，但我卻記不清那夢中的內容，只能模糊地記住一張臉。”
“哦？”
林夜微微皺眉，這件事，顧青璃上一世，可從未跟自己提起過。
“就在剛才。”
顧青璃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般，正色看著林夜：“在你為我推衍功法的瞬間，你的臉，和我夢中那張臉……”
“幾乎……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時。
書美人臉色有些異樣，低下頭去，不太敢跟林夜對視。
畢竟。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孤男寡女在書宮這種地方，自己又說出，常年夢到對方這種話，多少……有些難以啟齒。
林夜同樣心中意外。
就在這時。
顧青璃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重新抬眸，眸子裡，再度恢復了平日的淡然從容：“也許……只是巧合，又或者是錯覺。”
“今日之事，你先當我未曾提過，可以嗎？”
“嗯。”
林夜淡淡點頭。
顧青璃又道：“林夜，我欠你一樁人情，天大的人情。”
林夜傳授的運功之法。
她現在還沒有嘗試，不過，以顧青璃多年推衍大千萬道訣的經驗，不難看出，這行功之法，不說完全正確，但絕對，比她推衍的更加準確。
“那我記下了。”
林夜嘴角勾起幾分笑意，顧青璃的性格，還是跟上一世一樣，“那等我讓你還的時候，希望你不要翻臉。”
“不會。”
顧青璃的回答簡單幹脆。
她玉手輕揮，一道流光，自書宮最高處射出，落入秦安的手腕處。
“這是進入書宮的信物。”
“有這道精神力在，無論你身在何處，隨時可以感應到書宮的位置，進入書宮尋我。”
她不善言辭。
不過。
書宮作為她心中的禁地，除了洛嘉兒外，當世再無第三人進來過。
顧青璃願意將書宮門禁，交給林夜，已經是她心中，最為堅定的態度表達。
林夜很是意外。
上一世。
自己可是跟顧青璃認識多年，才得到了進入書宮的待遇，沒想到，如今兩人認識不過月餘，對方竟願意主動敞開書宮大門。
刷——
隨著周圍場景變換。
兩人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涼亭裡。
洛嘉兒翹著二郎腿，手裡一隻手撐在涼亭桌子上，另一隻手無聊地扒拉著桌上糕點。
時不時。
她還拿起一塊塞進嘴裡。
看到林夜二人重新出現，洛嘉兒一臉好奇：“你倆揹著我說了什麼悄悄話？”
二人不語。
洛嘉兒眼尖，一眼便看到，林夜手腕處，出現了書宮的印記，頓時誇張地站起身來：“哇，不是吧璃璃，你、你把書宮鑰匙給他了？”
“咱倆可認識了五年，你才願意帶我進你的書宮，好你個重色輕友的傢伙，你倆認識才幾天？”
她的眼神裡五味雜陳，除了疑惑和震驚外，更多地，卻是一抹酸楚醋意。
也不知。
是在吃林夜的醋，還是在吃顧青璃的。
“他推衍的功法，能解我燃眉之急。”
顧青璃不善言辭，但還是坦然解釋道：“我留書宮的鑰匙給他，也是方便，再出問題，能及時找他請教更正。”
洛嘉兒見她一本正經。
撲哧一下。
她笑出聲來道：“跟你開玩笑啦，我知道，咱們璃璃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林夜，書宮的事情你要保密，咱們書美人，在聖院人氣很高的，要被其他師兄知道此事，嫉妒上你，惹來麻煩我可不管。”
“……”
林夜有些無語。
不過。
他還是正色點點頭道：“書宮之事，我自然不會亂說，今日不早了，我先告辭，兩位早些休息。”
“嗯。”
顧青璃罕見地起身相送。
洛嘉兒見狀，又大呼小叫起來：“不是吧璃璃，你以前可從沒送過我，還說你不是重色輕友？”
氣氛在她的調節下，少了幾分凝重，多了幾分歡快。
走出洞府。
顧青璃正色道：“有什麼麻煩，儘管找我，能做到，絕不推脫。”
“好。”
林夜點頭，轉身回到自己的洞府。
翌日。
清晨時分。
日頭剛剛爬出雲層，投射下一抹光亮，林夜的洞府中，就響起了一個清傲空靈的聲音：
“來主殿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