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羅狄迦沒見過亡靈,她曾經有一度非常期待能和先代雅柏的亡靈相見,作為十二殿奉天祭司的繼承者,和先代的靈魂相遇,交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無論是去冰島離宮也好,用念力冥想也好,雅柏也從未出現在她面前。
可能是沒有按照規矩繼承毒血之絆吧,與其為了和先代的靈魂交談而將自己全身的血液浸染劇毒,釋羅狄迦還是寧願不要見雅柏的好,遺憾就遺憾吧,始遨曾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臉,說她長得很像雅柏。
順流而下,沿河的黑色山脈一片蕭瑟,船繞過一座黑山,不遠處的第一地獄 - 審判之所那巍峨的宮殿就映入眼簾了。
“第一獄是不是焱夜的地方?”
釋羅狄迦問道。
“焱夜大人很少在那裡,日常的審理都是盧坦在管著。”
卡隆諂媚地回答阿釋。
“哦,謝謝。”
釋羅狄迦心想可千萬別再遇見這個男人,前幾次見焱夜,都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
她扶著剎迦的手下了船,情不自禁地握了一下,有剎迦在,什麼樣的冤魂亡靈,妖魔鬼怪她都不擔心。
“這個盧坦是誰?”
釋羅狄迦問道。
“盧坦是是直屬冥暗紀元大將軍之一焱夜的手下,負責在冥界法庭擔任審判代行長官,手持生死簿,判決人生前之罪,加以賞罰,人死後亡靈來到他眼前,就須向他交待自己的全部罪行,他手上那本冥界全書記錄著人一生中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對亡魂在人世所犯罪孽瞭解之後,就考慮把亡魂打入地獄的哪一層。此人用伯洛格的火鞭作武器,據說他判決將亡魂發配到第幾地獄,那鞭子就在亡魂身上纏幾圈。我們不在他的生死簿上,應該不會為難我們,打個招呼透過便是。”
釋羅狄迦使勁回想始遨和她講的戰爭故事,她一向對戰役不怎麼上心,聽見剎迦解釋了盧坦的來歷才稍稍記起了一些片段,
“今天血月,這盧坦也不放個假麼?”
一進這無人的冥界法庭,四下十分安靜,只聽見法庭的大門從裡被推開,一個全身黑色審判法官長袍的瘦削男人走了出來,必定是盧坦了。
“剎迦大人,釋羅狄迦大人,有失遠迎,萬望見諒。”
盧坦十分客氣地見了禮,擺手相邀道:
“二位遠道而來,今天審判之所公務不忙,請二位到會客殿裡喝杯茶吧。”
“盧坦大人如此客氣,本不應當推辭,只是此來執行公務,時間太緊,只能謝過不領了。”剎迦道。
盧坦當然知道聖域的人不是來閒逛的,客氣了一下也就罷了,
“那請隨我來吧,我陪著二位去第三獄入口。”
盧坦在前面引路,很快出了法庭後庭,走下長長的臺階,不遠處就是克塞特斯河, 也叫悲嘆河,是由地獄中服苦役的罪犯眼淚所形成,所以水面上經常鬧著聽來極為恐怖的哀鳴,因而得此名。
沿著這悲嘆之河走上一兩公里左右的路程就是第三獄‘血池地獄’了。
兩人正要別過盧坦,從審判所的臺階上大步流星走下一個高大身影來,靴子接觸臺階的聲響在這一片死寂之中響徹空中,竟是焱夜匆匆趕來。
“剎迦大人,釋羅狄迦大人,請留步!”
焱夜一邊焦急地奔走下臺階,一邊大聲道。
“剎迦,我們快走,我不喜歡見著這個人。”
釋羅狄迦悄悄踮起腳尖和剎迦說道。
焱夜一來到兩人跟前,先和剎迦點了個頭,立刻轉而低下頭看著阿釋羅迪說:
“我剛知道你來了,急忙趕過來見你,若是錯過了,我可要懊悔好久。”
“我可沒有很想見你,”
釋羅狄迦絲毫不客氣地說。
焱夜笑笑,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殷勤地靠近了些,
“你今天來的不是時候,接下來五獄可沒那麼好過去,我怕嚇壞了你,不如我陪著你在這裡玩兒,等剎迦大人辦完事我再送你們走可好?”
“我和你沒什麼好玩兒的,若敢再拿那傀儡線綁我,信不信我用荊棘箭射穿了你,”
釋羅狄迦有剎迦在身邊,不懼怕焱夜,
“焱夜大人,你快把這玫瑰扔了,看著我就心煩。”
焱夜長袍子的領襟上裝飾著寶石白金環,上面依然嵌著那朵染血絲的白玫瑰。釋羅狄迦的斤兩他自然心裡有數,但他喜歡她,不介意她的不恭敬,
“這可是我的寶物,你若不能留下,就只有它陪著我了。”
“焱夜大人,釋羅狄迦若有冒犯之處,請您不要介意,時間有限,我們還是先去辦差事,請您留步吧。”
剎迦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但聽了釋羅狄迦的請求,便向焱夜辭行。
焱夜無可奈何,也不能對剎迦無禮,只能萬分不捨地看著他們沿河邊遠去的身影。
悲嘆河連線著第三獄-血池地獄,這一獄終年颳著刺骨的黑風,翻滾的血池中的血漿都是由因淫慾而犯罪的人們身上的血肉灌滿,被剝下血肉的亡靈只能在這洶湧的血池中掙扎,受盡苦楚折磨,發出無盡的哀嚎。
儘管今天沒有無盡的哀嚎聲和翻湧的軀體,這血池的景象都足以讓釋羅狄迦心驚肉跳了,特別是當她看見唯一的通道竟是一條在黑風中搖晃不停的鐵鏈索橋。
這鏽跡斑斑的鐵鏈索橋只能容一人勉強透過,彷佛看出了釋羅狄迦的躊躇,剎迦微笑著說:
“你可是想起了擎晃說的那些?”
“擎晃那壞傢伙,說什麼血池地獄裡會有無數亡靈冤魂伸手抓我的腳,還好今天是血月,亡靈冤魂都嚇得躲起來了。”
釋羅狄迦伸頭四處張望著,還是有點擔心。
“你別害怕,我先過橋在那頭等你,前面怕是有古怪,你別往橋下看,看著我慢慢走過來就好。”
釋羅狄迦點點頭,剎迦握了下她的手,先過了橋。
昏暗的盡頭,由遠及近似乎傳來陣陣鼓聲,鐵鏈索橋受了這震動搖晃了起來,釋羅狄迦也顧不得髒了,摸索著鏽痕斑布的鏈條急忙往前走,但這看起來並不長的鐵鏈橋卻彷佛怎麼都沒有盡頭似的,腳下的剝落的木板有許多缺口,讓她不得不看著間隔處翻湧的血池小心翼翼地邁出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