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黑日近在眼前，

黑灰異色的沙漠上，幾個人影正穿過漫無目的遊蕩著的怪物組成的“樹林”，向黑日下方前進。

……

“其實就連我們組織裡都沒人知道怎麼對付塔爾塔洛斯，

自從實驗失敗，老大把他放走後，

一方面，他從來沒回過組織總部，另一方面，也沒人敢惹他，

這還是我第一次被塔爾塔洛斯無差別攻擊……”

刻耳柏洛斯一路上都在碎碎念。

塞壬聽得煩得不行，幾次動了把刻耳柏洛斯留在這裡的想法，都被奈邁爾阻止了。

——“多少有個炮灰不是？”

——“……好吧。”

對於塔爾塔洛斯這樣未知能力的敵人，

奈邁爾通常都抱以保險起見優先的計劃。

現在已知的情報如下，且考慮到提供情報的刻耳柏洛斯也不清楚真相，所以具體真實程度還依舊待定：

1，弱小者會被抽取精神力；

2，黑影會複製一部分替身，不一定能使用，而且它們存在很大的弱點，

儘管因為無意識而免疫了刻耳柏洛斯的攻擊，但它們能被奈邁爾和塞壬很輕易地幹掉；

3，黑日是塔爾塔洛斯本體，但距離太遠，暫時無法攻擊；

4，這裡表面上是精神力建造的環境，但屬於替身空間，如果不是塔爾塔洛斯失去意識或主動踢人，那就應該沒有出去的方式。

於是，

從第四條資訊轉回第三條資訊，沒找到攻擊黑日方法的三人多少還是有點沒有頭緒的。

黑日太高了，他們走了也得有一千多米，可那黑日還是掛在上面不動。

從奈邁爾的思考上來說，儘管沒辦法直接對黑日本體造成傷害，

但，也姑且有這樣兩個比較草率的方法可以拖死塔爾塔洛斯。

只不過，都很浪費時間和精力，而且不一定成功。

——假設刻耳柏洛斯先前提供的、關於耗盡精神力導致空間解除的資訊直到現在都還能有效的話，

那麼，透過限制塔爾塔洛斯吸取精神力、加速對方的耗盡過程的手段是否有效？

——假設黑影會分走塔爾塔洛斯的精神力的推論為真，

那麼，塔爾塔洛斯是否有可能在明知黑影無法阻止三人的前提下，依舊毫無節制地釋放黑影、分走自己的精神力？

那麼，問題來了，

就算以上推論都是真的，可這個塔爾塔洛斯，真的是單純的瘋子嗎？

如果不是，那他就應該會減少黑影的釋放頻率，或者至少讓黑影分走的精神力不至於太浪費。

既然清楚黑影的攻擊失效，那就必然會有其他攻擊手段。

奈邁爾默默看了眼身後的刻耳柏洛斯，把他看得頭皮發麻。

“額……奈邁爾先生，你這個眼神是幾個意思……？”

“我在想，你是不是隻是惹到塔爾塔洛斯才被一起攻擊的。”奈邁爾實話問道。

刻耳柏洛斯表情一頓，有點扭曲了。

自己這些天好吃好喝供著呢，這也能惹到他嗎？

“黑影的數量在減少。”奈邁爾輕聲道。

聞言，塞壬和刻耳柏洛斯都是沒聽懂的表情。

黑影減少有什麼嗎？不就是發覺黑影的攻擊沒效果，所以懶得浪費精神力了嗎？

“你們是不是在想，塔爾塔洛斯是在節省精神力，想靠拖延把我們拖死？”奈邁爾為二人此時的遲鈍感到無奈，補充道，

“維持如此龐大的替身空間，

塔爾塔洛斯就算有無數普通人做支撐，又能拖多久呢？”

漏洞被奈邁爾點明，刻耳柏洛斯首先回過神來。

既然塔爾塔洛斯有意識地在縮減黑影帶來的消耗，那也就證明他至少是有理智的，而不是因為瘋狂而無差別攻擊。

“所以我真的只是單純惹到他了！？”

他捂著腦袋不斷回憶，完全沒搞懂為什麼。

或許如果這一趟他沒死的話，那麼多年後的某個夜裡，他刻耳柏洛斯可能會在三百塊一晚的佳人身邊默默抽起一支菸，然後大喊：

——不是！為什麼啊！？

相比於逐漸自閉的小紅毛，塞壬倒是少見地認真動了腦子，

她反問了奈邁爾一句：“可是知道這些能怎麼樣呢？我們不還是沒法攻擊黑日嗎？甚至我們都還沒完全到達黑日底下呢。”

奈邁爾笑了笑：“的確，我也這麼想，只是剛好有些猜測而已。

能控制這麼大範圍的替身……塔爾塔洛斯的精神必然也不弱，所謂瘋子，也並不代表他不具有思考能力，他一定也知道自己替身的長短板。

那麼，既然敢一次性針對三個替身使者……

——這個替身真的會只有這麼一點攻擊能力嗎？

——真的會只能靠拖延戰術嗎？”

“也是啊……”塞壬贊同地點點頭，“那些黑影就像程式一樣死板地行動，唯一出色的複製能力也並不能完全複製。

——雖然刻耳柏洛斯你確實菜得離譜，靠假想痛覺造成傷害的能力……呵呵，也只有你會被黑影剋制了。

還有這些怪物，完全是靶子，除了實在噁心人之外就沒有特點。

綜上所述，我們目前遇到的一切都沒什麼威脅，可對方還是依舊維持著替身能力。

真要是隻靠拖的話，那傢伙是哪來的底氣呢？”

無端被嘲諷的刻耳柏洛斯乖乖縮起了脖子：“怎麼了？他克我我有什麼辦法？而且那個黑影複製的是奈邁爾先生啊，槍口指著我呢。”

“它朝你開槍了？”奈邁爾問他。

刻耳柏洛斯的臉上變得窘迫：“……沒有，但是那個是槍啊，而且就您後來開槍的傷害來說，確實能把我打死，那我當然會怕啊。”

塞壬探頭過來嘲笑他：“那你猜猜，這幾個黑影能複製老闆多少能力？”

“誒？唔……一半？”

回答刻耳柏洛斯的是塞壬的笑臉。

“那……三分之一？”

“差不多，也就四分之一吧，那子彈打我身上也就痛一下，我原本還以為會打個洞呢。”塞壬抬起手臂展示了一下。

——雖然那個所謂被打中的地方連個紅印都沒有，但顯然刻耳柏洛斯有點紅溫了。

“所以我特麼就是被一個其實打不過我的玩意，硬生生折磨了一路！？”

“誒~不對，小紅毛，你怎麼能這麼想呢？”塞壬“好心”安慰他，“在被打中之前，誰都不知道有多大的威力呀，從心不是你的錯哦！”

接受了塞壬嘲諷大於安慰的摸頭後，刻耳柏洛斯把本來就不怎麼整齊的頭髮一頓亂搓，只覺得自己就純一個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