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剛才為啥不動手？”
公司的車上，塞壬悄悄拉下前座擋板，問道。
奈邁爾從思考中回神，搖了搖頭。
“我們的替身難道是什麼近距離優勢的型別嗎？
不清楚對手的替身，就不能輕易動手。
我或許不會有事，但你不一定，我不想冒險。”
“奧……”
塞壬點點頭，伸手想把擋板拉回去，卻被奈邁爾攔住了。
“等等，先拉下來吧。”
他嘆了口氣，仰頭靠在了座椅上，神情都放鬆了下來。
很快，奈邁爾陷入了沉思。
……
現在已基本能確定，神選集團與神選會應該就是同一個組織，
而所謂兩個莫奈克斯，恐怕也只是同一個人的兩個身份而已。
合作？
莫奈克斯臉真大啊，
一個不明來源的神選會，一個連業務都還沒公開過的神選集團，
就拿著這兩個東西，還有臉上來就談合作？
當對方擺明了有替身使者的時候，奈邁爾就知道對面多半也對自己一直有防備，
至少就眼下這些替身使者而言，在喬斯達公司早前的大範圍招攬時就一點訊息都沒有。
也就是說，這些替身使者，要是不是後來才出現，那就肯定一直藏在神選會。
而如今奈邁爾又選擇了婉拒，也就代表著雙方其實已經撕破臉了。
就算奈邁爾對喬斯達的未來沒有野心，也耐不住對方有；
掌控神選會這樣的替身使者組織兼黑幫勢力，又在明面上有神選集團作掩護，
莫奈克斯的慾望必然極大。
對這樣的人來說，中立也就等同於敵對。
看來溫青所說的“擊倒喬斯達”的計劃，就算不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了。
……
車子緩緩停下。
奈邁爾睜開眼，閃過一絲失落和寒意。
……
溫青的事都還沒弄清楚，
又來了個什麼莫奈克斯，什麼神選會……
這些個替身使者，最好別觸到他的黴頭。
……
倫敦。
“史位元瓦根先生，去年的事有新發現。”
辦公室門口，
史位元瓦根剛剛從外面回來，就見喬迪跑了過來，手裡拿著記有喬斯達旗下實驗室標籤的筆記。
史位元瓦根驚訝地看了喬迪一眼，接過筆記檔案。
“去年？”
“就是……風之騎士領。”喬迪替史位元瓦根關好門，站在門口省得別人進來。
——在喬斯達內部，超自然力量並不是公開專案，所以不能讓別人知道。
史位元瓦根聞言，表情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從擊敗迪奧的那天夜裡，奈邁爾、喬納森幾人歸來時，
他就從奈邁爾的神情中看出來，
迪奧大機率還是沒死。
只不過，奈邁爾當時完全處於失落和極端的臨界點，誰都不敢提這件事，一直到奈邁爾主動把權力交給史位元瓦根後，一切不了了之。
別人或許真的相信發生的事情都如記載那樣簡單，
但只有他，來自貧民窟，來自猛鬼街的史位元瓦根才有這個見解，才會清楚，
——奈邁爾和迪奧的關係太複雜了。
對奈邁爾來說，一個“家”，是寄託，是執念，而迪奧則是其中無論如何都無法刪除的一部分，他們是從小在一起的血親，
原本奈邁爾一直是抱著迪奧可以被引導的想法與迪奧相處，想要強行糾正迪奧，
直到後來迪奧殺人事件敗露，奈邁爾才選擇墮落。
墮落的結果就是，就算迪奧做出了這麼天人共怨的事，奈邁爾也還是會選擇先嚐試包容迪奧。
只不過，迪奧的第二次敗露來得太早了，
以至於，奈邁爾還未來得及撇清迪奧在明面上的、被懷疑的關聯，就再次得知迪奧的惡劣行徑，而後，奈邁爾不得不為了這個家的其他人而回了頭。
要不是迪奧太早鑽進了死衚衕，導致了奈邁爾對他的失望，那麼恐怕迪奧是殺人兇手的事，就會被奈邁爾強行掩蓋起來。
雖然對其他人來說，奈邁爾並非是什麼惡人，
但實際上奈邁爾也不是什麼善人。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和迪奧一樣，同樣是個極端之人。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奈邁爾和迪奧的關係已經扭曲。
史位元瓦根完全能猜透那一夜裡奈邁爾的心思。
——只有簡單的兩層而已。
第一層，迪奧做了錯事，錯事不是重點，這件錯事無法掩蓋才是重點，所以奈邁爾只能為了不讓其他家人受牽連，而選擇幹掉迪奧；
第二層，迪奧還是血親，就算嘴上再怎麼說，心裡也還是不願意動手，所以既然迪奧主動跳崖，就姑且當迪奧是死了，以此欺騙自己不再追查。
史位元瓦根已經看出來了，奈邁爾已然明瞭他自身其實並沒有親眼看著迪奧死去的勇氣。
……
祖宅燃火之夜，將可以造成傷害的子彈盡數打完，令迪奧的大腦毀壞大半，就已經是極限；
只是奈邁爾想不到，本該因重傷而無力逃脫燒死結局的迪奧會被溫青救走。
……
風之騎士領迪奧墜崖之時，奈邁爾寄託于波紋力量的用來殺死迪奧的勇氣只是幻想，真正的勇氣早已在那一夜的木然等待中消耗殆盡了；
眼看著大火愈燃愈烈，那燃燒的並非是迪奧的生命，而是奈邁爾在睡夢中忽然回憶起迪奧死狀的勇氣。
……
於是，不再追查，也就不會見面。
如此一來，哪怕迪奧很可能還是沒死，可只要他藏起來，那就是明面上的死了。
等奈邁爾死後，迪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明面上迪奧死了，在奈邁爾心底迪奧還活著，只要不見面就不會你死我活，
對其他人來說，這並非是最好的結果，
但對奈邁爾來說，這就已經是極限了。
而這，才是史位元瓦根看在眼裡的真相。
……
“可惜了，迪奧，你還是按耐不住。”
史位元瓦根將筆記燒掉，嘆了口氣。
——即便他願意幫奈邁爾保守這個秘密，卻也耐不住迪奧還要作妖。
一切終究還是要被髮掘。
“果然，當初溫青在警局的失蹤事件，是早有預謀。”
……
“嘟嘟——”
奈邁爾跨步下車，電話忽然響起。
從司機手中接過話筒，那頭是史位元瓦根的聲音。
“奈邁爾，小心溫青。”
“我知道。”奈邁爾點頭，默默等史位元瓦根說下一句，卻見電話對面說到這就已經頓住了。
雙方沉默了兩秒。
“呣……”
奈邁爾輕微但沉重地嘆了口氣，“……我懂了，我知道了。”
“還有……那兩個黑盒子也查出來了。”史位元瓦根繼續道，“那個棺材的確是溫青準備的，但另外一個小的，來自神選會。”
“真的是神選會麼……溫青居然沒說謊。”
奈邁爾站在車邊，若有所感地抬起頭看去，愣神片刻，對著電話那頭輕聲道，
“有事，線路先禁用，等我聯絡。
注意神選集團。”
“沙……”
……
“沙……”
“神選集團？”
聽著話筒裡的忙音，
史位元瓦根一怔，突然從座位上站起，看向一直等候的喬迪。
“讓人支援……不，算了，來不及。
派人盯著神選集團。”
“是。”喬迪頭一次在史位元瓦根臉上看到這麼凝重的表情，當下也不浪費時間，立刻聯絡了齊貝林男爵。
……
邁阿密的碼頭——
“魔盒會被某人開啟，
我們不該來。”
男人捏著一塊懷錶，搖頭嘆氣。
一旁穿著潮流的女人瞥他一眼，不屑道：“不敢來就直說，沒人信你的預言。”
“這是命運。”
“啊對對對，命運。”女人翻了個白眼，抬腳就走。
男人再次搖了搖頭，懷錶從手中消散。
他按住帽簷，隨女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