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沒有直接回答顧安的疑問,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卻加深了些。
他以一種帶著點玩味和深意的眼神回望著顧安,彷彿在說:你猜?
顧安瞬間明白了:是……默許。
這個認知卻也讓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名學生到底是犯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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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這次直接看向了事件的負責人司法部委員長:
“凱斯?”
司法部委員長凱斯嘆了口氣,臉上帶著無奈,提醒道:
“約書亞,你…忘了?”
顧安愣了一下:“啊?忘了什麼?”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神裡是真切的困惑。
眾人面面相覷。
布魯克看不下去了。
他徑直走過來,屈起手指,“咚”地一聲,不輕不重地敲在顧安光潔的額頭上,帶著點恨鐵不成鋼:
“嘖!才過了多久?自己被人潑了一身水的事兒,就這麼輕飄飄地忘到太平洋另一邊去了?”
顧安皺眉準備抗議的動作一頓。
他眨了眨眼,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啊……”
回國的這段時間,忙忙碌碌,他一時間還真忘了這回事了。
“所以,就是他乾的了?”
顧安看向司法部委員長。
司法部委員長點了點頭:“是他。”
他隨即整理了一下思緒,將前因後果一一說給顧安聽。
顧安靜靜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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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
“事情的情況就是這樣了,那個攛掇約翰遜的人就是傑克遜。”
司法部委員長說完,看向顧安,等待顧安的反應。
顧安只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了上來。
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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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雷德將顧安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盡收眼底。
他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揉了揉顧安的腦袋,語氣裡帶著點無奈的笑意:
“行了,做什麼這副表情。”
顧安又嘆了口氣。
他也不想這樣,就很一言難盡啊……
整件事的起因、經過、結果,都透著一股讓他難以理解、消化困難的擰巴勁兒。
他目光緩緩掃過辦公室裡的每一個人,真心發問:
“話說,大家,有誰是有宗教信仰的嗎?”
眾人:“……?”
克拉爾猶豫了一下,默默舉起手,但是舉到一半,他就又尷尬地放了回去。
顧安:“……”
他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
辦公室裡一時鴉雀無聲。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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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皺皺眉,疑惑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我問得不對?”
這時,特納問出了聲:
“約書亞,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了?”
顧安眨眨眼,神情坦率:
“我就是想知道,有宗教信仰者會怎麼看待傑克遜和約翰遜他們的所作所為。”
解釋了自己的動機後,他又有些茫然地看向眾人,喃喃道::
“原來,大家都不信教的嗎?”
他記得他之前看過來著,美國有宗教信仰者可是佔了總人口的70%(包括基督教和其他宗教)。
換句話說,10個美國人裡,7個都是有宗教信仰的。
面對顧安的感慨,眾人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看大家這一副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的樣子,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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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克拉爾適時地發出兩聲清咳,成功吸引了顧安的注意。
顧安下意識看向他。
只見克拉爾神情微妙地指了指自己,然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用力地搖了搖頭。
顧安一開始還沒明白,隨即腦中靈光一閃,明白了。
於是他立刻調整了問題,試探著問道:
“那…換個說法。只是有宗教歸屬的?”
“就是…名義上算信教的,或者家庭背景有信仰的,這種呢?”
這次,克拉爾堅定地,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
隨後,又有大約四五人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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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後,顧安還是選擇了向這幾名“名義信徒”發問:
“就從你們的立場來看,傑克遜、約翰遜他們這麼做,是能被你們的信仰觀念所理解或包容的嗎?”
除了這兩人,還有之前的阿迪提亞和約翰·肯雅塔也是。
老實說,顧安已經在瞭解基督教相關的東西了。
對其中倡導的博愛、寬恕等普世價值觀,他是認可的。
但是,他始終無法真切地共鳴基督教徒的某些信仰行為,尤其是某些極端化行為。
要知道,在他過去十幾年的生活裡,宗教、信仰這些東西基本都不存在的。
或者更準確地說,這些的存在不會對他的生活造成影響,更不會成為衝突的根源。
但到了美國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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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顧安點名提問的幾人,再次面面相覷。
短暫的的沉默後,
他們先是朝顧安點了點頭,隨即又用力地搖了搖頭。
顧安完全被弄懵了。
這是合理,還是不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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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爾作為代表,斟酌著解釋道:
“呃,學長,這個…怎麼說呢,”
“以維護信仰為名,去做一些…呃…比較極端的事情,其實挺…‘正常’的。”
他聲音越說越小,突然覺得自己這話聽著像是在為極端行為開脫。
“但是!”
他話鋒一轉,音量拔高:
“但是,這些極端行為不管是從個人品德還是從教義上來說,都是錯誤的!”
他義正言辭地表明瞭自己的立場:
“毫無疑問,對這類極端行為,我們都是反對的!”
聽到克拉爾前半句,顧安皺起了眉。
聽到克拉爾這後半句,他眉頭舒展了些,但隨即又皺了起來。
眾人見顧安這個反應,也有些茫然。
約書亞似乎對這個回答似乎並不怎麼滿意?
但是,他們也不知道約書亞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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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阿爾弗雷德出聲打斷了顧安的糾結。
他挑挑眉,看向顧安的眼神中帶著洞悉的瞭然:
“約書亞,你在因為傑克遜、約翰遜的行為邏輯與你的認知不符,而感到難受?”
說著,他眯起了眼睛:
“你現在,是在試圖找到他們行為中符合你認知的邏輯性,從而讓自己好受些?”
顧安微微一怔,眼神從最初的迷茫,迅速轉變為被徹底點醒的恍然。
是了,就是這樣,他就是想弄明白這個!
顧安朝阿爾弗雷德重重點頭。
辦公室內的其他人也是一臉恍然。
臉上紛紛露出了“哦——!”、“原來如此!”、“是這樣啊!”的表情,
隨即,他們看向顧安的目光,就都“慈愛”了許多。
阿爾弗雷德:“……”
看著這幫人,他只覺得有些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