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拉德利學生辦公室。
顧安豪邁地將自己揹包裡的手信“嘩啦”一股腦全倒在了會議桌上。
他挺直了腰板,帶著點小得意,朝其他人熱情吆喝道:
“來來來,見者有份,隨便挑,隨便選!”
“……”
眾人看著桌上那一堆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手信,不約而同地,都在腦子裡產生了同一個念頭:
約書亞這是回國去搞批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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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長從那堆“寶藏”裡挑出一枚精緻的木質鏤空書籤。
他仔細辨認著上面雕刻的四個複雜漢字,抬頭看向顧安:
“約書亞,這上面刻的是什麼意思?”
顧安眼睛一亮:
“哦!這個啊,是‘學海無涯’哦!”
“英文翻譯就是,there is no end to learning.”
他熱情推銷著:
“你看,這不是馬上要考試了嘛,挺應景的不是?”
秘書長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書籤,再看看顧安那充滿“期待”的小眼神。
一時間,他竟然覺得這小小的木片有些燙手。
當然,這是開玩笑的。
秘書長笑著晃晃書籤:
“很棒的寓意,謝謝,約書亞。”
顧安頓時眉眼彎彎:“你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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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款“學海無涯”書籤,顧安批發的書籤可謂琳琅滿目:
有印著水墨江南、小橋流水、工筆花鳥的木質、紙紙書籤。
有使用緙絲工藝製作的,圖案繁複、色彩絢麗的布質書籤。
有雕著拙政園、留園等著名園林景點的金屬書籤。
……主打一個量大管飽、多種多樣,任君挑選。
除了書籤外,顧安還買了不少故宮貓徽章、鑰匙扣。
其中一個,還是特意為狸花貓薇薇準備的。
布魯克指尖隨意地撥弄著那個可以旋轉的小小星空,嘴角勾起一抹帶著點嫌棄的弧度:
“嘖,這種花裡胡哨的小玩意兒,也就格洛麗亞會喜歡……”
話雖然這麼說,他手中動作卻不停,眼睛也一直盯著那轉動的星軌。
顧安聞言,當即輕哼一聲,一把就把鑰匙扣從他手裡搶了回來:
“不喜歡?那還我!”
這樣式的也沒幾個,布魯克不要,剛好給他省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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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隨即,也不等布魯克抗議,顧安就又把一盒葉受和的棗泥麻餅扔給他,眼裡帶著點笑意:
“喏,這個才是專門給你買的,棗泥麻餅,蘇州特產糕點。”
顧安暗戳戳地腹誹著:那玩意甜得齁人,除了布魯克估計其他人也不喜歡吃。
布魯克挑挑眉,拆開包裝,隨意拿起一塊,嚐了一口。
濃郁得化不開的甜香混合著細膩的棗泥餡料充斥了口腔,那甜度……
布魯克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又大大地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讚歎:
“約書亞,這個什麼餡餅……味道不錯欸!”
顧安:“……”
雖然有些無語,還是出聲糾正道:
“……是棗泥麻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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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井不忘挖井人。
布魯克拿了一塊遞給顧安:
“約書亞,來一塊?”
顧安默默婉拒:
“不了,這個是專為你買的,你自己留著慢慢吃吧……”
他怕自己會被齁到。
當然,除了這份專為布魯克買的麻餅外,顧安也採購了很多大多數人都會喜歡的蘇式糕點。
當地幾家最負盛名的老字號:葉受和、採芝齋、黃天源家的,他都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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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眾人各自挑選好了自己心儀的手信、吃著糕點的時候,
阿爾弗雷德不動聲色地將手機遞給顧安:
“約書亞,來,看看這個影片。”
螢幕上是一個暫停的影片介面。
“啊?”
顧安正準備拿起一塊薄荷糕,聞言動作一頓。
“什麼影片?”
雖然疑惑,還是下意識順手就接過了手機,點開了播放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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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顧安低頭,開始專注地看影片。
那邊,眾人咀嚼糕點的動作頓住。
互相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後,默契地將交談聲壓到最低。
一群人安靜地吃著糕點的同時,目光卻都不由自主地瞟向顧安,等待著他看完影片後的反應。
糕點的甜香在空氣裡飄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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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不長不短,將近10分鐘。
從最終的疑惑、到震驚、到眉頭緊鎖、凝重,最後歸於平靜。
顧安沒有快進,一幀不漏地看完了全程。
影片結束,螢幕暗下。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機輕輕地放回了會議桌上。
輕微的“嗒”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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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著顧安緊抿的唇線和眼中的“平靜”,又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阿爾弗雷德氣定神閒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抬眸看向顧安,語調沉穩:
“看完了?怎麼樣?”
顧安輕輕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直視阿爾弗雷德那雙蔚藍的眼睛,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
“冬季冰泳挑戰?”
阿爾弗雷德微微頷首,表情紋絲不動:“嗯。”
顧安感覺有些糟心,再次質疑道:
“穿著那麼‘齊整’的校服,在冰水裡撲騰?”
他刻意加重了“齊整”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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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雷德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語調輕鬆:
“算是一種個人偏好?”
顧安:“……”
他差點被這輕描淡寫的回答給噎住。
鬼才信那什麼的“個人偏好”哦!
別的就算了,影片裡那人上岸都好幾分鐘了,凍得嘴唇發紫、渾身劇烈顫抖,
校醫卻被幾個明顯是學生會成員的人攔在圈外……
顧安又回想了一下:似乎帕特里克還在那倒數???
這根本不是什麼挑戰,而是懲罰才對。
是以“冰泳挑戰”為名的公開懲罰!
想清楚了,他也不再繞彎子,看向阿爾弗雷德,開門見山地問道:
“阿爾,他犯了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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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德利,日常中,當然會有學生犯錯。
針對犯錯的學生除了常規的懲罰外,也不乏體罰。
但是通常來說,體罰的執行有著嚴格的規定。
如果是新生犯錯,由他們的leader負責執行。
如果是其他年級的學生,則是由宿舍的監管人員負責執行。
而學生會的司法部則全程監督。
他們要確保體罰的尺度、方式符合規定,並在事後評估學生的狀況。
(第92章曾經有說明。)
但是……
顧安腦海中再次閃過剛才看過的影片畫面。
毫無疑問,這次懲罰的執行者,正是學生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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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
顧安的聲音中帶著不解,
“雖然名義是自我挑戰,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實際情況是怎麼樣的。”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
“學生會這樣做,很明顯就是在越界。”
“校長、管理處的老師們呢?他們沒有意見嗎?”
顧安這段時間都在學習學生會相關的事宜。
其中也包括了學生會的職權範圍、使用限制。
也對學生會與校方之間的、學生會與學生之間的一些潛規則有了一定的瞭解。
正常來說,這種程度的公開“懲罰”,校方是不會置之不理的。
顧安又看了眼桌上的手機。
可是校方為什麼沒有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