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如又在屋內環顧了一圈兒,發現除了陰森可怖的各種刑具外,並未發現什麼。
“走吧。”王語如回頭看向許縉雲。
許縉雲點點頭,緊緊跟在王語如的身後。
許縉雲過於緊張和氣憤,走路時,高大的身軀不禁有些搖搖晃晃,腳步亂踩。
王語如看見立刻去扶助他,生怕他發出動靜。
這夜深人靜,發出一點聲音都可能打草驚蛇。
許縉雲拉著王語如的手,二人偷偷逃竄出院子。
就在二人快速奔跑的時候,突然,天空飛出一束橘黃色火花。
王語如一眼認出來了,那是她和玉蘭和程蝶馨兩人約定的煙花。
“不好,出事了,快點跑。”王語如回頭衝著許縉雲說。
可在她回頭之際,卻發現許縉雲此時身軀搖搖晃晃,嘴唇臉蛋慘白。
“你怎麼了?”王語如急忙問道。
許縉雲搖搖手,氣喘吁吁才憋出一句話來“別管我了,語如姐,你快跑。”
王語如不解,又去將他拉了起來“你在廢話什麼?我不管你,你難道想和你哥一個下場?快走。”
王語如並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但她也來不及多問。
她的耳朵靈敏,似乎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
“快些,快些,步伐再快些,我聽到身後的腳步了。”王語如著急地催促。
王語如拉著許縉雲前腳剛跑到外面,就被許縉雲身上這重力壓得直不起腰。
眼看著就快要逃出生天了,王語如回頭看向許縉雲“你怎麼了這是?怎麼突然走不了路了?”
許縉雲此時臉色已經徹底變得煞白,唇瓣白的可怕。
他輕輕搖搖頭“我不知道語如姐,我只覺得我腳下很痛,隨之整個身子都直不起來了,我這是怎麼了?”
他也在疑問,王語如腳下的步伐根本不敢停,她回頭看著自己肩上扛著的許縉雲,嘆口氣“別怕縉雲,我回家給你找醫師,看看你是哪裡患病了?”
“只怕,你們回不去找醫師看病了。”
就在王語如剛說完這話,對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王語如頓時被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回神看過去。
又是柳若霜。
她帶著一群強壯手中又有武器的家丁,正饒有性質地盯著王語如二人。
王語如和許縉雲頓時想到了府中那佈滿刑具的房間,心底一涼。
“不是想知道他患了什麼病嗎?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按平時的習慣來到府邸,我在那屋子的地上放了霜寒冰針,被那東西刺穿腳底,呵,不好受吧。”她笑得肆意,眯起眼睛看起來像一隻狐狸。
王語如立刻關心的去看許縉雲的腿腳。
拉上去他的長衫和褲子,果然,那雙長腿的腳步已經佈滿可怖的青紫色,還帶著絲絲青筋暴起的模樣,彷彿有什麼要噴湧而出。
王語如想到了自己中毒時那慘淡落魄的模樣,頓時心底一慌。
“你有什麼衝我來,何必牽連無辜的人?”王語如衝著柳若霜大喊。
柳若霜不屑地看著王語如大笑“那本來就是衝著你而來的,是你,你自詡自己善良正義,你怎麼就沒想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無論是載儀、許和清、李易安還是眼前的許縉雲?”
王語如聽見這話,也不自覺的愣住了,她也在這些日子不斷懷疑自我,感到疲憊又傷痛,她也在想,會不會是因為她,才會有這麼多事情?
柳若霜此時見王語如這副愣住的神色,她難得露出這幾日的笑容。
“別想了,王語如,只要你死了,一切都可以化解,載儀和李易安我就能去求太后網開一面。”說完柳若霜擺擺手。
她不再願意多與王語如耗著了,她示意自己的手下可以將二人一網打盡了。
王語如眼睜睜看著眼前一群大漢圍了上來,而二人卻手無縛雞之力。
王語如的呼吸變得急促,心也飛快。
一定還有別的方法,一定能逃出去,她不斷觀察著四周。
這時,許縉雲歪歪倒倒站了起來。
不過眾人都沒拿他當回事,反而目標更加偏重王語如。
電光火石之間,一聲大喊“啊——”
那個眾人都沒自己看著的許縉雲竟然不知何時以飛快地速度跑到了柳若霜的身後。
也不知,他何時帶了一把刀,此時正好不偏不倚的靠在柳若霜的脖頸處。
“放她走!”他試圖在自己意識彌留之際大聲呼喊。
柳若霜自是不甘,她扭動身體想要反抗,卻再下一秒,許縉雲的刀就貼在了她的臉蛋上。
“再亂動,我就讓你死得不那麼痛快。”許縉雲陰狠的聲音低沉的傳入柳若霜的耳朵中。
她一直看不起的那個從窮鄉僻壤來的男子,此時竟拿著刀抵在她的脖頸處,這令她憤怒卻無助。
柳若霜不說話,那刀就更加貼近一分,她白花花的臉蛋上留下一抹淺淺的劃痕。
“如果你想我們一起死,我不在乎,不過我勸你別不見棺材不落淚。”許縉雲又一次開口。
柳若霜此時徹底回神,眼神輕蔑又憤怒地看向許縉雲“你和你那窮鬼兄長真是像啊,平日力不顯山不露水,卻在關鍵時刻,拿人命根,可惜,你們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都要為了同一個女兒而死的廢物!”
許縉雲似乎有些被惹怒,他大喊“不許你說我兄長!”
下一秒,他似乎就要轉移刀具刺破柳若霜的喉嚨,打算同歸於盡。
“許縉雲!”王語如的大喊在不遠處傳來,這才讓許縉雲從情緒中抽離。
許縉雲不斷喘著粗氣,回神看向柳若霜“別再說廢話了!讓她走!”
那尖刀又一次刺向她的臉龐,柳若霜此時也微微抬頭,她自是害怕極了這刀傷到她引以為傲的面龐。
“語如姐,你快走,別管我。”許縉雲虛弱地突出一口濁氣緩緩說著。
王語如此時滿眼淚水,她看向許縉雲。
她知道,自己走了,許縉雲只會是死路一條的。
她搖搖頭,看向四周,一定能有更好的方法的,一定能也將他救出來。
“語如姐!別管我了,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為我哥沉冤,我·····也就死而無憾了,若是你真的心疼我,我求你,快走!”許縉雲不斷呼喊。
王語如此時的眼眶已被淚水模糊,她在聽見許縉雲的那句話後,徹底崩潰。
她難道真的是所有人痛苦的根源嗎?
王語如看著許縉雲搖搖欲墜的身軀,她嚥下一口氣。
許縉雲在朝著她笑。
此時天空微微放亮,朝陽的餘暉灑在他的髮鬢處,他口吐一口鮮血,最後無聲地說了一句“快跑!”
王語如再也不敢回頭看他,拼命地奔跑,衝破人群,只能聽見這荒野的寂寥與落雪簌簌之聲。
王語如的背影越來越遠,許縉雲也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他虛弱的倒下了,搖搖欲墜間滾落在了雪地一隅。
柳若霜此時掙脫了束縛,徹底憤怒起來。
“都愣著幹什麼?給我追!她還沒有跑遠!”柳若霜依舊沒有放過王語如的意思,那憤怒的情緒甚至更加痛恨她了。
家丁們聽見這話,立馬向王語如的方向跑過去。
柳若霜此時憤怒的目光拉了回來,看向那個滾落下去的男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個賤人竟然有這麼多人護著她!呵,可惜啊······”
“小姐,奴才斗膽問一句,若是您真的希望她死,奴才願意為你冒險殺了她!”她最為忠心的奴僕留下照看她時,說了句這樣的話。
可柳若霜卻對此嗤之以鼻。
“不,我才不會讓她那麼痛快的死,我要折磨她,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珍視的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最後,再殺了她。”
-------------------------------------
而這邊,王語如總算跑到了與玉蘭和程蝶馨接頭的地方。
玉蘭和程蝶馨都急得一直轉轉圈,不斷地踱步。
直到玉蘭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看到遠處迎著朝陽跑出來的那個人影,她才驚喜的大叫。
“是語如姐,是語如姐!”玉蘭驚喜大叫,程蝶馨也趕忙衝著王語如的方向跑去。
二人緊緊抱住快要站不穩跌倒的王語如。
王語如則在聞到二人熟悉的馨香後,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頓時,大哭出聲。
玉蘭和程蝶馨從來沒有見過哭得如此傷心的王語如。
但很快二人也就瞭然一切。
她身後空蕩蕩的,並沒有許縉雲跟來的人影。
二人心照不宣的都清楚,看來,許縉雲為了讓王語如逃出來,自己犧牲了。
“語如姐,別難過了,沒事的,沒事的······”玉蘭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只得抱著她跟著痛哭起來。
自從王語如生病開始,她們周圍的朋友都不能倖免遇難,處處有人犧牲,一個個離她們遠去,程蝶馨和玉蘭也控制不住情緒,此時也一股腦地傾斜出真實情緒。
三人抱成一團,不斷哭泣。
王語如是率先回神那人,她擦乾眼淚,看向二人“我們找到了關鍵證據,現在我不確定柳若霜的人是否跟上來沒有?我們不能久留於此。”
玉蘭和程蝶馨點頭,二人將早就備好的兩匹馬拉了過來。
王語如和玉蘭共乘一匹,程蝶馨單獨一匹,三人揮舞馬鞭,奮力朝著光亮的城中而去。
-------------------------------------
王語如回到府邸時,一身狼狽。
可在抬腳進入正廳時,發現這麼早,富察華萱和襄親王都清醒地坐在正廳。
他們面露些許晚間未曾休息好的疲憊,整個翹首以盼像是在等待。
在看到王語如的那一瞬間,他們眼中才有了些許光亮。
這是在等她?
富察華萱率先反應過來,看著王語如這一身狼狽,她眼中又有些些許淚水。
曾幾何時,富察華萱早就將王語如當作自己的孩子了,看到王語如如此,她也不好受。
“回來了,吃飯吧。”富察華萱輕輕說著。
王語如衝她輕輕一笑“等一會再吃,福晉。”
王語如三下五除二走到了襄親王面前。
襄親王依舊是一副平靜的神色,但他的眼裡卻是波濤洶湧。
“王爺,您的腰牌。”王語如將那腰牌雙手奉上。
“你現在有把握了?”襄親王直白地說道。
他以為王語如會露怯,卻沒成想,王語如在聽到他這句疑問時,堅定地點點頭。
“我有能力保釋出李大人。”
襄親王有些啞然,她的話,若是旁人聽去,定是會被笑掉大牙,可他此時此刻聽了,卻只覺得懸著的心一放,他竟然也開始如此信任她了。
“除了相信你,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他故作尖酸的說了句這樣的話。
王語如依舊好脾氣,看了他一眼,接著低下頭。
“那王爺,我先走了,我要去寫供詞了。”
王語如也有些著急,昨日的事情被柳若霜瞧見了,若是她知道自己找到了那些東西。
她定是會做出防備,混淆視聽。
自己掌握的這些證據必須要快點呈到公堂之上,才能快準狠的給她致命一擊。
襄親王咳嗽兩聲,喝了口茶點點頭。
王語如立刻飛奔回自己的房間。
她已經讓玉蘭和程蝶馨將將那包牙齒和指甲送往了一個瑞典在清開發的實驗基地。
那是伯納德先生曾留給她的迪恩為她引薦的,她希望,那個瑞典科學家能夠檢驗出來。
王語如在屋內寫著,可渾身的疲憊讓她筋骨痠痛,根本沒有一點力氣。
富察華萱此時端著飯盒來了。
“語如,你吃些吧,兩日沒吃飯,身體會垮掉的。”
王語如不好意思拒絕,只得點點頭。
她的確很餓,竟然不知不覺間將富察華萱帶來的飯菜一掃而光。
緊接著,就是隨之而來的睏倦,碳水讓她有些暈暈的。
“彆著急語如,你先睡半個時辰,起來再寫吧。”
王語如看著自己桌面上那已經寫了大半部份的供詞,也搖搖欲墜。
她最終點了點頭,忍不住困倒在床鋪上。
富察華萱貼心地為她掖了掖被褥。
平靜地摸了摸她發熱地額頭。
可睡夢中的王語如卻極為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