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蝶馨被這話拉回神“語如,乾爹得病了,那洋人大夫說需要五十兩做手術,我沒有錢···”
“可你,也不能出此下計啊。”王語如心疼的望著她。
“語如,我不能看著乾爹死啊。”
王語如看著程蝶馨落魄可憐的模樣,想到了曾經自己母親即將死亡時,她和姐姐都恨不得賣了自己給額娘換藥,可沒過幾天額娘就去世了,她們姐妹兩個出門乞討,錯過了和額孃的最後一面。
她和眼前的程蝶馨又何其相似啊,只不過現在的程蝶馨還有一線生機。
王語如放下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來,希望能找到些什麼值錢的東西,可搜腸刮肚一圈都沒有。
玉蘭看到此情此景也被打動,於是在自己身上盡力搜刮,拽下個鐲子。
“語如,玉蘭,你們也沒什麼錢,別···”程蝶馨按住了王語如的手,多年的好友又怎會不曉得王語如此刻要幹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王語如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掙脫開程蝶馨的手,將自己耳垂上那對名貴的東珠耳環拿了下來。
那東珠如同天上的夜明星一樣閃亮,周遭還用綠色寶石和金色鑲嵌著,這是福晉送給她的那對耳環,這王府裡的東西自然不會便宜。
“你去把它當了,也不知道它能值多少錢,不過大概也不便宜。”
程蝶馨看著手裡沉甸甸的耳環“語如,你這···哪弄的這麼珍貴的東西,我不能要。”
王語如將東西狠狠塞回程蝶馨手中又被程蝶馨強硬的戴回她的耳朵。
“語如,我不是矯情,可我知道,你的生活比我更不易,我不能這樣,我自有我的命運,我就算將自己當作肉塊,給賣了,也不能連累別人。”
可還沒等王語如再辯駁什麼,李易安先張嘴說話了。
“程姑娘,我們衙門缺個丫鬟端茶倒水那種,若是你來,你能接著本單位名義打下欠條,不過這代價是,你要無償為衙門做工二十年,你可同意?”
程蝶馨聽了這話,立馬轉過了頭,眼含淚水死死盯著他,跪下了“謝謝大人,大恩大德。”
這嚇壞了李易安,他連忙將程蝶馨扶起“我們是平等利益關係,你為我做工,我給提前預支薪水,你不必如此。”
話雖這樣說,但那像是壓在程蝶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此時終於轟然倒地了,乾爹的命能得救,讓她做些什麼也不足為惜了。
王語如看著倔強的程蝶馨,也沒多說什麼,她是瞭解程蝶馨的,她俠肝義膽,知恩圖報,即使自己吃虧也不願意欠他人什麼,不似男子卻勝似男子。
這種性格,倔強又永遠充滿希望,她真是不知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處世是好還是壞?
李易安在程蝶馨起身後,將急忙地將袋子裡的白銀全給了程蝶馨。
“蝶馨,你快洗洗臉回去吧,改日我們再聚,先去拿錢救你乾爹要緊。”王語如輕輕拍著程蝶馨的肩膀說著。
程蝶馨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自己身前的三人,她沉了口氣,嚴肅地說著“今日,你們三個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謝,我不太會說漂亮話,總之各位若是用得上我程蝶馨的地方,在所不辭。”
“蝶馨,我們是朋友啊,我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蝶馨,沒事的,病情可耽誤不起啊,快去罷。”
程蝶馨聽著王語如說的‘朋友’二字,她看了看身邊的玉蘭和李易安,不知為何讓她感到心窩像是吹入沁人晚風的山谷,呼啦啦作響。
程蝶馨也不再矯情,簡短告別後,就拖著那件破爛的褂子迎著寒風,匆匆忙忙地跑遠了。
看著漸漸模糊的身影,留在原地的三人也準備繼續前往祭拜的旅途。
深冬的寒意還在擴散,今日的天也有些陰沉,不知這路上哪頭搭起了戲臺子,咿咿呀呀地唱著,街道依舊熱鬧著,吆喝的,叫賣的。
不過不知為何此時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不像一開始那般放鬆了。
這路上,李易安望著面前這個堅強又矮小的女孩,沉思了良久,終於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語如,你現在可是也嫁了人家?”
這話讓本在前面走的女孩有了些不知所措,差點踩空,還是玉蘭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王語如很快反應過來,正了正身,轉過頭,衝著李易安心虛的笑了“怎麼突然說些這個?我沒有啊···”
少女不坦然的模樣,自然是讓一直對簿公堂的李易安瞧出端倪“語如,你不用誆騙我,你又不是不認識我。”
李易安如同兄長般嚴肅的話語讓王語如心一驚,她沉默了好一會才又開口說話,半帶著些嘲諷的語氣說道“李大官兒,就知道什麼也逃不了你的法眼,不過我真想知道,你是會讀心之術嗎?你是從何知曉?”
李易安笑了笑“你那東珠耳環啊,東珠向來是貢品,只有宮中嬪妃或是誥命貴女才有,就算是洋貨來的,這般品質的,也不是咱們普通老百姓買得起的。”
王語如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摸了摸耳垂的東珠耳環,她一個鄉下丫頭自是不知這些,她知這東西值錢,只因這是王府福晉送的,但她卻不知道這是東珠,也不知這般價值連城。
“所以,你到底嫁了誰?為何連我都不能說,多年未見,語如你和我也生疏了嗎···”
王語如連忙擺手,急著解釋道“不不不,安哥是我的忘年摯友,也像是我的兄長與師長,若沒有你,語如今天只是個鄉野村婦,大字不識的,和誰生疏也不該和你···”
“語如,若不是那人家是個地痞流氓,欺負你,你怕丟人才不好叫我得知?”
此時李易安已經有了些緊張了,玉蘭在一旁聽著,也跟著王語如著急。
良久,王語如才徹底放棄了掙扎,緩緩說著“好吧,安哥,我根本沒有正經的嫁了人家,我現在在襄親王府裡做妾,玉蘭也不是和我一起的未出閣的密友,她是王府的人。”
李易安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