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披身斗篷站在德羅斯宅邸外。他說出人頭牌的花色後,就連忙往一旁吐口水,彷彿犯了什麼忌諱。
然後,他從口袋裡也抽出一張撲克牌。那撲克牌顯然沒那麼精緻,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紙牌。
醒目的數字1,用特殊的花體字進行印刷。花色同樣是梅花,他將牌放在大門前的石地板。然後,隱藏在斗篷兜帽下的大嘴咧開了笑。
他手裡還拿著一面鏡子,顯然,那些順著縫隙攻入屋內的奇怪霧氣正是從鏡子裡釋放出來的。花時間等待霧氣徹底佔領房子,多聽聽裡面那小偷發出痛苦的叫喊聲或許是不錯的消遣,但他也不是閒人,還沒悠閒到能坐在這裡嗑瓜子享受過程。
這小偷的烏龜術式的確有可取之處,沒幾個小時,梅花1沒把握能把對方拿下。
但作為奇術師,他早就做好了二手準備。
“咚——”
他將一樣東西從身後提出來,放在地上時因為過於沉重而發出沉悶的聲響。然後,他一腳將那東西踢翻,空氣裡立刻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我不和你多費口舌,也不和你浪費時間。”
“你不挺能當烏龜嗎?行,我給你房子燒了,看你能龜縮多久。”
“就算你的術式能抵擋大火,但火場裡面沒空氣,呼吸也不好受吧。”
“你會叫啊,叫啊,然後忽然一下,發現自已再也叫不出聲……嘿嘿,那時的表情才最有意思。“
老手,這傢伙絕對是老手……
他熟練地提著油桶繞房子走一圈,一邊走一邊順便澆好油。
他在房子通風口澆的油格外多,這樣,火一燒起來,煙就會往屋子裡走,滾滾濃煙會加快屋子裡空氣的消耗速度。
對梅花1而言,這並非是在策劃一場謀殺。他閒庭信步,甚至還哼起歌。
“別……那東西我還你不行嗎?你讓我出來,我馬上就還你!”
德羅斯作繭自縛,他被關在書房裡不敢主動出來,也對屋子裡的迷霧和外面正蓄意縱火的梅花1無計可施。
他只能求饒。但他沒想到,他話音才剛落,外面這男人又變的無比暴躁。
他一腳踢在書房窗子上,但因為封印術式,玻璃窗子紋絲不動。
“放你出來?你他孃的想的美!“
“你以為老子想不到你在盤算什麼?放你出來,然後你趁機逃出這封好的棺材?“
“我根本就不怕把那東西燒壞了,那東西現在也他孃的不在你手上!“
“今天下午……你虧的不少吧。“
這句話一出,德羅斯的後背徹底被冷汗給浸溼了……
他知道,這男人什麼都知道!他知道自已下午生意賠本,甚至知道,裝那東西的罐子早被帶走了。他明明都知道那東西不在這兒,那他還找過來幹嘛?
——想到這裡,德羅斯的手在顫抖。他意識到對方的目的。
這就是共研會啊……這就是共研會的奇術師會做的事情。
他們根本不在乎所謂理由……一群瘋子,他們做事情只憑喜好!
書房內發出一道悽慘至極的嘶吼,彷彿有人正徒手撕開德羅斯的喉嚨。而這聲慘叫後,整個德羅斯宅邸徹底陷入死寂。
梅花1閉上眼睛,表情極為享受。
“我就是為了聽這一聲才來的。”他長出一口氣,“舒服了,這下是真舒服了。”
“只要能聽到這種聲音,就算被梅花J老大折磨再多次都覺得值了。”
“那麼……”將最後一滴汽油倒在宅邸門口。他劃燃一根火柴。火光明滅。
他先掏出一支菸給自已點上,然後,輕描淡寫將火柴扔在地上。
火星接觸到汽油,立刻開始起勢。火苗躥起一人多高,然後,它們會順著事先用汽油畫好的路線燃去。
嗯,本應如此,就該這樣……在梅花1的常識認知中,不應當出現第二種情況才對。
但為什麼……該死的,他孃的該死!
這該死的火苗為什麼在朝自已褲腿上躥?
“啊!“火苗的高溫瞬間讓梅花1清醒了,但火勢根本不受控制,頃刻間將他的身體吞沒!
在火焰的縫隙裡,他看著這棟老宅的玻璃窗。在玻璃窗的倒影裡,投射出的並非是屋內一片狼藉,而是某個人的影子……
一個人,站在自已身後?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自已都沒察覺。
梅花1的瞳孔瞬間放大了……他將那倒影看的越發清晰,一隻懷錶正在那倒影手中,緩緩搖晃。
……
…….
“這樣啊,共研會啊。“
飾非皺起眉頭,看著呆立在原地的梅花1。德羅斯老宅此刻正燃起熊熊大火,顯然,在現實世界裡,那火焰並沒有逆襲梅花1本人,而是遵循基本的常識規律。
飾非只是讓他做了個噩夢,如此一來,他現在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梅花1頭上的兜帽被摘下來,飾非看清他的容貌。容貌相當普通,看上去就是路邊隨處能見到的大叔。當你從他身邊路過時,你會想到,他是個為了所謂愉悅可以蓄意縱火的人嗎?
奇術師會隱藏在人群中……在他們徹底露出爪牙前,你根本無法發現他們。
一時間腦海裡又想起那個老頭的教誨。飾非發出苦笑。
在別的地方,飾非或許會對鬼谷子心存疑慮,但唯獨有關這些事,他從來沒騙過自已。
那要怎麼處置這個奇術師?就這樣將他殺了似乎也不好,畢竟自已才剛從審判脫罪,馬上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沾上人命,說不準會有麻煩。
但就這樣將他帶回奇術司?飾非想了又想,覺得這種做法也不妥。
進了奇術司,再想問問題,說不定就會困難許多。而關於共研會,飾非有許多疑惑。
想到這裡,飾非在心中做出決定。他手裡出現一個小瓶子,瓶子裡裝的是些橙黃色的液體。
——吐真魔藥。上次讓他吃了苦頭的魔藥。飾非從劉易斯那裡學到了這手,想問問題,這東西必不可少。
只要等梅花1從噩夢中醒來,他再強行將魔藥灌進去就行。剩下的,他自已會交代的……
“砰——“
這樣思考著,某樣東西忽然貫穿了西裝。然後,它繼續向前,順勢一路捅穿梅花1的胸膛。
身後傳來一道冷哼,然後是某種刺耳的磨牙聲。有迷霧在四周繚繞,它們掠過的地方,帶起數道劃痕。
“就算給你【煙與鏡】,你也還是個廢物。“
“就這麼睡死過去,沒人叫你起床。“
男人話音剛落,那團穿透胸膛的東西便以極快的速度抽回去,那也是團迷霧。迷霧抽走時,帶起一團血霧,梅花1的身體應聲倒下。
一瞬間就斷了氣,甚至連發出慘叫的機會都沒有。男人往屍體上啐了口唾沫,然後,他抬起頭,看著面前還站著的另一道身影,眉頭緊蹙。
“術偶?“
他盯著面前那胸口的大洞,顯然,一般人被這樣洞穿,肯定活不了命。
洞口裡是精巧的機械結構,還混有血肉紋理……他一眼認出眼前這東西是什麼。
奇術師不會以身犯險,就連他自已也是確保能打出致命一擊時才現身露面。
但顯然,他撲了個空,以現身的代價換一具破爛術偶,這是虧本買賣。
存在術偶,就代表附近必然存在操偶師,他撇撇嘴,然後猛地一跺腳,霎時間,他周身的迷霧就變的無比濃厚!
“嘖,動真格的了。”飾非一直躲在街道對面觀察。看見這邊宅邸的動靜,他無奈地戴起面具。
術偶身上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玻璃碰撞聲,三瓶瓶中閃電被其握在手裡。
然後,只見其中一隻玻璃瓶破碎,一道雷光從中迸裂而出!
“讓我見識下吧,共研會奇術師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