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下就攔在飾非面前,但飾非卻似乎沒有理會她的問題。
他的目光鎖定在某個位置,然後忽然加快腳步。這打的多羅茜措手不及,女孩甚至都來不及叫他便看見他一瞬間衝了出去。
“瞧一瞧,看一看嗷……”
“咱家這裡有數不盡的寶貝,挖不完的好東西!“
“唉?客人,您對我們家這材料罐感興趣嗎?”
飾非一路來到一個攤位。披了一身黑袍子的攤主正在賣力吆喝,他見飾非氣喘吁吁,立刻便開始招攬生意。
然後,他一邊說一邊遞過來一隻黑色的封裝好的罐子。罐子輕輕一搖,裡面便能聽見聲響,與此同時,飾非能看見罐口有靈性溢位來。
“五百哥分一個,是黃金還是廢品,就全看您的運氣了。”
“我罐子王保證這裡絕對沒有空的!”攤主打著包票信誓旦旦地說道,但忽然間,他似乎又覺得這種說法不妥,馬上改口:“嘿嘿,不過偶爾有個空的也情有可原嘛。”
“這裡面裝了什麼?”飾非似乎喘足了氣。
他在攤位前站定。他隨意一掃,便發現,這攤位上賣的全是這種封裝好的罐子。足足有上百個之多,而攤位附近也不止他一個,還有其他幾個路人正在仔細觀察,挑選自已心儀的罐子。
這顯然不是在賣工藝品……說到底,術士們就算要買工藝品也不可能來密特羅德街這種地方。
罐子並不重要,罐子裡裝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攤主似是被飾非盯的不太舒服,語氣不由得軟了些。但做生意嘛,就得膽子大,要是將潛在顧客拒之門外,那還怎麼賺錢。
“我們家這材料罐裝的東西可多了,您看看這清單。”
“下到電光螢的尾腹,上到溫迪戈的角,只有您想不到的,就沒有這罐子裡裝不了的。”
他一邊說,一邊送過來一張紙條,飾非粗略地掃了一眼,便從上面看見不少自已聽說過的靈媒材料。當然,沒聽過的也有許多,這罐子王所言倒是不假,他們家的材料種類著實豐富。
在清單的末尾還清楚地標明瞭每個罐子的價格……全國統一價,500哥分!
500哥分,換一個以小博大的機會,要是開出電光螢這種只值幾十哥分的垃圾,那就算自已倒黴,但要是出了稀有的材料,隨便倒賣一下,那便是數十倍的收益!
飾非在心裡簡單計算了一下這個收益,便明瞭了這個攤主賺錢的手段。這世界上永遠不缺乏賭徒,哪怕在術士中也是如此。
思考完後,飾非的目光就一路往上,他看向清單中最稀有最昂貴的那幾種材料。然後,眯起眼睛。
他又在那裡看見了一樣熟悉的東西……
頭獎之一——摩納克的毒鰭,價值八千哥分的昂貴稀有材料。
這東西居然這麼值錢?飾非有些訝異,再想到他將那半瓶毒鰭粉都倒進了大海,只為了困住鬼谷子還失敗後,就有些吐血。
那半瓶粉末恐怕都夠讓他發一筆小財了……
“你這裡竟然有摩納克的毒鰭?我不能直接買它嗎?“飾非詢問道。那攤主立刻搖頭,搖頭的時候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還不小心露出了他斗篷下隱藏的臉。
他居然在頭上也套了一個大罐子,僅僅在罐子的前面挖了兩個洞用來看東西。拙劣但又有效的隱藏手段。
“咱家材料都是非賣品,您要是實在感興趣,那就來開罐子。“
“真的很有意思,一個開不出來,開十個百個,總能開出來的吧。實不相瞞,您想要的那摩納克的魚鰭其實我在裡面也放了不少。“
“不少是多少?“
“百分之一。“
“我操你媽的。“攤主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飾非沒忍住,直接用東國語爆了一句粗口。
百分之一,光算預期都得開一百個罐子,那就是5萬哥分。就算開到了摩納克的魚鰭,那也只能回本8000,怎麼說都是賠本買賣。
這樣一筆賬算下來,飾非就算感興趣,也不太想要這罐子了。而不知道是不是罐子王看見飾非的表情不對,他連忙補充道:
“不是我唬你,客人。“
“您要是真的想要摩納克的魚鰭的話,那您似乎真的只能在我們家這兒找到。“
“抓摩納克是一件很費勁的事情,聯邦內唯一穩定的進貨渠道也就只有印斯茅斯那個地。能和那鎮子上搭話的人不算多,我罐子王算一個。就這還是我費了好久的嘴皮子才說服那群鄉巴佬願意給我供貨。“
“相信我,客人,這已經是很公道的價錢了。“
罐子王的話讓飾非原本已經邁了一半的腳又頓住了,他回過頭,想了想。
摩納克魚鰭的確是本次採買最適合的材料。要是換其他時候,他肯定頭也不回,去煉其他靈媒了,但這次劉易斯可就給他一晚上時間。一晚上之後,他就要拿著新煉製好的靈媒去做他的第一次任務。
這肯定是煉製自已熟悉的東西更符合實際。
想到這裡,飾非重新回到攤位,他拿起一個罐子,正想開口,卻感覺到身後衣角被扯了扯。
“我勸你可別動歪心思,這家可是整個密特羅德街遠近聞名的奸商。”女孩的聲音傳進耳中,說完,還伴隨著了一陣貓叫。
黑貓直接從女孩肩頭跳到飾非肩頭,然後,拱起背朝著那攤位後的罐子王叫。
多羅茜嘴裡在嚼口香糖,看來就剛才那會兒功夫,她去了那盯了很久的攤位,買完東西后才過來找飾非。
女孩倒是從不吃獨食,不管是冰淇淋還是現在的口香糖,她都願意分享,說完,她就給飾非遞了一顆過來。
但飾非看見女孩掌心的那顆“口香糖”卻面露難色。他甚至還探頭上前,仔細確認了一下。
“你在嚼這東西?“
“你在質疑我?糖豆鼻涕蟲,整個密特羅德街最受歡迎的明星產品!你知道這幾顆有多難搶嗎?”女孩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後的攤位,那裡的確大排長龍。
但於此同時,女孩掌心裡那隻鼻涕蟲帶著渾身粘液蠕動了一下,看的飾非直犯惡心。
“安全無害,它們都是吃水果長大的。吃起來就和爆漿的果汁一樣。“女孩還在試圖說服飾非,但飾非擺擺手,免了。
對於女孩來說,被拒絕倒也不沮喪,她聳聳肩,轉而將那隻鼻涕蟲拋進自已嘴裡。
“說真的,你真打算買這傢伙的罐子?“
“不是我說哦,我來密特羅德街這麼多次,可沒少見買罐子上頭的傢伙在這裡輸光了家產。”女孩一邊說,一邊看向罐子王。罐子王倒也不反駁,只是發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聲。
這笑聲引得飾非肩頭的薛定諤齜牙齜的更厲害了,多羅茜又補充道:“而且,想想司長一共就給你五千哥分,你頂多買十個罐子。十個對於你想要的材料來說可遠遠不夠。”
“你要是在這裡讓錢打水漂,導致明天沒東西拿出來的話,我可不管你哦。“
“我肯定會毫不留情地在你的實習檔案上打上不合格。“
女孩將嘴裡被吸乾汁液的鼻涕蟲軀殼吹成泡泡,泡泡炸開,很快又被她收進去。糖豆鼻涕蟲相比口香糖更受歡迎的原因正在於此,甜味更持久,且用它們吹出的泡泡更大更堅韌。
飾非聽後陷入沉思。他此時再回頭看向這攤位上百個罐子。罐子用封口封裝過,杜絕了術士們使用術式偷窺的可能。
要為了那魚鰭純粹來賭運氣?飾非注意到,周邊有幾個躊躇不前的客人紛紛將視線投向他這裡。
賭徒們就是這樣,有人下注,他們才敢跟注,但跟注時,最大的蛋糕早就被膽大的賭徒吃的一乾二淨了,後來者能分到的,僅僅只有殘渣。
飾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從手套中抽出了那張支票,然後,沒有任何猶豫,多羅茜只能瞪大眼睛看著這傢伙將支票拍在罐子王手裡。
“5000哥分,十個罐子,我全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