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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迷霧觀火

“我們這是到哪兒了?”又在戶外行進了將近十分鐘。但路上依然沒能看見那座巨大的教堂。愛麗絲的表情已經滿不耐煩,至於諾亞·扎克斯,他臉色大變,只能唯唯諾諾地跟在飾非身後,不時向後張望,試圖尋找歸路。

但顯然,現在他連如何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大霧的能見度已經不足五米,幾乎是走過路面後,迷霧就會將剛才的路籠罩。

除了四周房屋內的燭火,迷霧中什麼都看不見。飾非這十分鐘內一直一言不發,直到三人又走到一個路口,他停下來,看著面前的地面。

“我們回來了。“

“回來了?回到哪兒了?”愛麗絲困惑。然後她看見飾非面前的一塊空地。空地上有一隻空的玻璃燒瓶,瓶子裡還殘留了一些綠色的液體。

飾非半蹲,將瓶子拿起來收進手套。諾亞·扎克斯很確信自已一直盯著這男人看,但他沒看透這傢伙是怎麼將瓶子在手中變消失的。

一時間,他看向飾非的目光也變的有些懷疑,飾非不做理會,向愛麗絲解釋:”回到那個婆婆的屋子附近了。“

“我們離開前我刻意把魔藥的瓶子留了下來。現在它重新出現,就說明我們一直在原地繞圈。“

“繞圈?可我們明明一直在沿著這條路走直線啊!怎麼可能兜圈子都沒發覺。“愛麗絲叫出聲。飾非搖頭,看向一旁霧中的燭火。

“等再問過那老婆婆一次或許會有眉目。你來還是我來?”飾非說道。

愛麗絲皺眉,但隨後還是決定相信這個騙子。

“我來。”她走上臺階,這次因為霧更大,導致速度更慢。

當她來到那屋子門前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忽然間,屋子內又傳來了輕微的聲音。

“鐺-鐺-鐺-”

金屬的敲擊聲,清脆又富有節奏感,愛麗絲起初以為自已聽錯了,但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她很確信那聲音來自於門內。

這老婆婆在房間裡搞什麼呢?第一次來是莫名的慘叫,這次,卻又是這樣的敲擊聲……

一整個晚上都不休息,就關在家裡幹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愛麗絲被弄的有些不耐煩,她抬起手敲響門。但出乎預料的是,她才剛剛對門用力,便發現那門壓根沒鎖,而是敞開了一道縫隙。

“可以進去?“愛麗絲疑惑,那”鐺鐺“的金屬敲擊聲也戛然而止。

門隨之被推到能供一人進去的程度,房間內的擺設也清晰可見。

房間結構和飾非在老關頭那邊看見的差不多,同樣的兩室一廳,客廳牆面上掛滿各式各樣的面具。唯一的區別或許在於,老關頭那邊的面具都是東國式樣,而這個房間裡的面具卻都是白色。

純白的,只用紅色油彩勾勒出簡單的表情的面具。

飾非跟在愛麗絲身後走進屋子,他從牆上取下一枚畫有笑容的面具。不知為何,只是看向那面具的笑容你就會覺得後背發涼,那笑容也並不和善,反而帶有一分詭計得逞的狡詐。

“婆婆不見了?“他轉頭問愛麗絲。愛麗絲已經將其他的兩個房間都轉了一圈,確認道:

“根本不見人。“說完,她又補充道:”也沒看見剛才發出敲擊聲的東西……”

話音剛落,兩個人的耳邊卻同時傳來一陣聲音。那聲音如雷貫耳,如暴雨一般從頭到腳,將兩人澆了個遍。

“鐺——”

“鐺——”

又來了……又來了……那如金屬敲擊一般的清脆聲響,只不過,這次並非是響在這個屋子之內,而是來自於屋外的迷霧之中!

愛麗絲反應極快,她衝出了屋子,大霧的確讓整個村子的視野極其受限,但至少,在這種空曠的地方她可以判斷出聲音來源。

空靈的敲擊聲起初來源於四面八方……彷彿這迷霧中的每個角落都有類似的存在發起敲擊。但很快,敲擊聲開始進行收束,在極短的間隙內,這些聲音收束成一條線,在迷霧中指引出一個確切的方位。

愛麗絲看去,然後她的瞳孔驟縮。她不理解自已所看見的東西,她看見一團火光,起初由極小的一個光點,瞬間點燃放大成了一團星辰!

星辰如塵埃,緊接著,成為了燭光,再然後,由燭光連成一線,化作熊熊燃燒的高聳大火!某個建築物正在被其猛烈的燃燒著,燃燒的烈火在迷霧中勾勒出其微妙的輪廓。

教堂……是那座教堂啊!教堂正在燃燒!沖天而起的火光甚至將黑夜照成了短暫的白晝。

但迷霧依舊,即便能感受到大火撲面的熱量,在隔著一層朦朧的霧氣的情況下,愛麗絲卻始終只能看清那教堂大致的方位和輪廓。

飾非也從屋子裡走出來,然後他同樣看見了這景象。諾亞·扎克斯已經被嚇壞了,他躲在屋子裡只敢窺視,不敢露頭。

“鐺鐺——”

敲擊聲再次響起,這次飾非得以確認那敲擊聲究竟是什麼。那是教堂的鐘聲,標誌又一個準點的開始。

卡爾科薩村的夜晚如期而至。愛麗絲看著那熊熊大火,彷彿忽然想到什麼……

“司馬老大還在那教堂附近對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便想往那教堂的方向走,但還沒來得及下臺階,便被飾非給攔住了。

飾非用手指向街對面的另一處屋子,得益於此刻教堂沖天的火光,迷霧的遮蔽效果也減弱了一些,可以勉強看清街對面的情況。

那間屋子的門也被開啟了,情況和這邊如出一轍,屋子裡沒人。

卡爾科薩村的每一間屋子此刻都是這樣,飾非舉起手指,做出噤聲的動作,他示意愛麗絲仔細去聽,去聽來自迷霧中的聲音。

“嘎吱——”

“嘎吱——”

不再是金屬敲擊的清脆聲音,而是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就像是兩個無法咬合的齒輪,在努力使自已轉動!

“這個村子所有人的都憑空消失了,這裡空無一人。“

飾非說道。背景的嘎吱聲卻更加刺耳。

……

……

村子裡負責修機器的老傑洛的工坊就在教堂附近。村子裡大大小小的機器都會交到他這邊來修理。老傑洛沒有自已的家,等到晚上都會住在教堂內。

司馬宣在教堂裡等了有一段時間了,老關頭把他帶進教堂就去了教堂的後庭。他說他去叫老傑洛,卻一直沒有回信。

“鐺鐺——“

教堂的鐘聲在教堂內聽來格外震耳。他從禱告的位置站起來,看向這座教堂。

塵埃教會信仰代表世間八大元素的八位從君,其內部也根據信仰的從君不同分有八個派系。除去各個大城市的主教堂會同時有八位從君的分殿外,像敦威治那樣的小城鎮,其教會一般只在教堂內部設有本派系的從君鑄像。

雖然外部依然會樹立八位從君的石柱,但信仰卻只服務於本派系。

司馬宣記得敦威治那座教堂便屬於八個派系中的沉沒教派,他們信仰八大從君中掌控水的【深潛沉淵之物】。沉沒教派行事一直低調,即便教會內部也存在諸多爭端,但他們基本不會主動插手干預。

那這座卡爾科薩村的教堂又屬於哪一個教派?心中湧出這個問題,司馬宣只需要看一眼教堂中央的石柱鑄像便可以確認。

他向前走,來到禱告位的前方,神父平常就會站在這個位置,引導信徒們進行每日的禮拜和祈禱。

他抬頭看,開始尋找這根石柱的銘文。每位從君的銘文即便各不相同,但對於司馬宣來說,辨認倒並非難事。

但尋找一圈後,他皺起眉頭。他並沒能在這根石柱上找到任何銘文,柱子光禿禿的,上面什麼也沒有。

“這怎麼可能?“他有些錯愕。要知道即便是教會中規模最小的汙穢教派也會畢恭畢敬供奉神柱。一根沒有銘文的柱子,就不具備任何象徵意義,那這座教堂每天都在向什麼東西進行禱告?

他一邊思考,一邊繞到石柱的側面,他再次抬頭看,這次卻發現了些許端倪。

他似乎看見了不應該在教堂裡看見的東西……

那是……一張人面?司馬宣詫異。要知道塵埃教會中有一條公知的教義正是不可妄評諸神之相。正因為這條教義,所有教派供奉的石柱都是隻有指代效果的銘文,而沒有從君們的相貌的。

而現在,教堂內的石柱上居然出現了一張臉?這真是匪夷所思!

司馬宣眯起眼睛,試圖將那石柱上的臉看的更清楚一些,他注意到那是一張哭泣的臉,相貌具有西方人種的特徵。他被這張石面盯的有些發怵,他繼續圍繞石柱繞圈,卻發現,在石柱背面的陰影處,存在更多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臉。

來自於東方人種的笑面,來自於南大陸的憂傷之面,甚至還有新大陸之前的土著,印瑪人的面具!

粗略一數,這石柱上的人面竟有數百之多!且每一張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它不像是石柱,而像是一株掛滿了面具的大樹,樹上的人面都居高臨下俯視一個方位,司馬宣感覺到它們都在盯著自已。

他終於看清了石柱下方的一行銘文。眯起眼,他試圖去對銘文進行辨識,但很快他發現,這和現有的盧恩符文亦或是楔形與象形符文不同,兩者根本不是同一類文字。

他不由得後退一步,卻很快感覺到後背被某個東西給頂住。回頭看去,他發現一張桌臺,桌臺上放有一隻轉盤電話。而沒等他反應過來,電話忽然發出了刺耳的鈴聲。

“叮鈴鈴——“

教堂空曠,鈴聲能迴盪很久。司馬宣似乎被嚇的不輕,他一時間往後連跳幾步,等了十幾秒後,才意識到這裡只有自已能接電話,他重新靠近。

猶豫一會兒,他伸出手,拿起了電話聽筒。他試探性地向聽筒中“喂“了一聲,卻很快因為電話裡傳出的聲音導致後背的汗毛倒立。

“抬頭……抬頭向前看……來救我……”

司馬宣向前看去,從這個角度,他能看見教堂的窗戶。而窗戶外,他看見玻璃中倒映出的場景猶如地獄!

一道烈火,燃燒了整個卡爾科薩村……村子的每一間房屋都在燃燒。而窗戶上又有一道身影垂落。

身影如鐘擺,無力地從高空墜落,然後因懸掛在脖頸的繩索而左右搖晃。

司馬宣看清了,那是老關頭的屍體。老關頭瞪大眼睛,被絞繩懸掛著從窗外看著司馬宣。

“來救我……”電話中,老頭的聲音氣若游絲。伴隨著烈火導致某物爆裂的聲音,再次重複迴響著。

”老爺,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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