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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紅月

“飾非老大,我們不回去沒問題嗎?”司馬宣在飾非身後,天色漸晚,此時樓梯間完全處於黑暗。司馬宣看不見飾非回頭的動作,只是從黑暗中傳來了飾非的聲音:

“你為什麼覺得我們現在必須回紅月?”

“樂透結果不是要公佈了?我們還差了柑橘200哥分呢,老大你不回去救場的話,那不是……”司馬宣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但飾非那邊傳來輕笑。

“這點不用擔心,阿宣。“

“唉?為什麼?“

“你之前不是好奇,我們為什麼要去找那位女監的首領嗎?考考你,在整個男監都被樂透榨乾口袋的情況下,我們還想拿到投資應該去哪兒尋求幫助?“

司馬宣愕然,他恍然大悟,飾非的想法總是這樣出人意料。當一個籃子裡的雞蛋全被拿空後,你再想繼續取得優勢,自然是換個籃子繼續取用雞蛋。女監就是第二個籃子,從沒誰規定,樂透的下注只能在男監不是嗎?

司馬宣想到這裡,表情怪異,他不知該以何種眼光看待這位老大。

“老大你早算好的?”他只能這樣詢問。“從樂透一開始你就在想如何利用女監。”

“準確的說,其實是在被投入審訊室後,我才確定這個想法,當我看見那位薩曼羅首領的表情時,我就明白,她一定無法拒絕我的要求。”

“女監與男監不同,女人們處於金髮幫的高壓統治下,因此,只要薩曼羅點頭,這種程度的資金很容易匯攏。”

“這就是當時提出的額外交易條件,但可惜,她並不知道,答應交易後,自已就會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司馬宣對這詞感到敏感。而此時,飾非已經停在一扇門前,門內有燭光,司馬宣得以看見飾非的表情。

淡定……淡定到讓人覺得害怕的微笑。他面無表情陳述一個人的死亡。

“這是另外的委託,有人委託我為她復仇,所以我將薩曼羅推入必死之局。她不會活著走出那位典獄長的辦公室。“

“當然,事後來看,我做了多餘的事情。她其實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助。她比這監獄裡任何人都要強大。“

飾非說完,自嘲地笑笑,他推開門走入房間。

整個死牢中,飾非唯一會這樣進入的只有鬼谷子的房間。難得的是,房間裡現在並沒有人,各種材料散落一地,胡亂堆疊,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刺鼻的硫磺味。飾非走向房間中央,看向正煮的冒泡的坩堝

坩堝旁有一張羊皮卷,飾非將羊皮卷拿起,司馬宣此時站在門口門口,探頭探腦:“師傅不在?“

“似乎是出去了。“

司馬宣有些遺憾:“關在死牢的人還能隨意出入?我以為他一直在裡面呢。”

“怎麼可能,這監獄都關不住他,不過既然他不在,就說明他應該已經把東西送到食堂了。”飾非一邊說一邊嗅聞坩堝裡的東西,他聞不出來其中放了哪些材料,只是耳邊被沸騰的聲音吵的實在聒噪。

“他往食堂送東西?”

飾非點頭:“薩曼羅去了辦公室必死,那總有人得去拿女監的資金。我讓她提前放在一個地方等我去取。“

“你也知道,我們和食血鬼浪費了太多時間,因此,這種事只能讓他代勞。“

“這樣啊……”司馬宣似懂非懂。他的注意力落在飾非手裡的羊皮捲上,好奇道:“上面寫了什麼?”

“一些材料,以及……”飾非欲言又止,因為他在那一長條材料清單下,又看見一行小字。

並非是現代的哥倫比亞文,而是來自於更古老的時代,更古老的土地的文字。

研究楔形符文時,飾非曾見過它們,當然,這文字本身晦澀難懂,若非是因為小字下還有批註,飾非也很難辨認它們。

是希伯來文,來自於西奈半島的文字。那裡的人們創造過最強大的沙漠和遊牧文明,神秘習俗由來已久。

那行小字的內容在批註下倒清晰易懂,它很簡單:

【將我的血,我的未來,伴隨這場暴雨,獻給紅色可汗。】

【憤怒,隱匿,荒蕪,缺失,渴望,統治,希望。】

【七印,七位新娘,盡數進獻,詛咒之王!】

不知為何,當飾非看見那詛咒之王的字眼時,頓時覺得有些扎眼。他皺眉開始掃視上面的材料清單。

很快,他發現有所不對,眉頭皺的更緊了。

“怎麼了,飾非老大?”司馬宣注意到他的表情,飾非再次掃了一眼清單,然後,其手指停留在一種名為【糞石】的材料上。

這是一種取自每年第七次新月出生的黑山羊羊羔的材料,潔白如玉,質地堅硬。

它的特殊之處在飾非第一次聽見它時就印象深刻。在奇術學中,糞石並非是特性材料或基液材料,它本身不具任何特性,唯一的效果是檢驗一個物體是否具有靈性。

除此之外,它還有種非常麻煩的特性,其對樣品進行檢驗後,會讓樣品完全失活。因此,奇術師使用它往往只會對部分材料進行區域性樣本檢驗。

飾非看向坩堝,突然意識到什麼——坩堝中的東西,如果是為儀式準備,會需要往其中加入糞石嗎?

手指拂過坩堝,他感受其中的熱氣,然後,他咬牙道:“這不是儀式,而是一場檢測。”

“他在檢測那個人的血是否符合他的預期。”

……

……

海上風暴越發狂湧,嘯叫的風正將漁船前懸掛的燈火吹的搖曳。海浪起伏,遠處的陰影是數十米高的大浪,大浪不知正向何處推擠,讓人喘不過氣。

單憑雨傘規避雨水在這種級別的風暴面前顯的不自量力。而遠處,道路盡頭的兩人披著黑色雨衣,他們快步走來,露出雨衣下的面孔。

“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了?梅花8,我們這不是還沒啟程嗎?”

“我原以為你會在啟程後再動手。”雨衣下的是一張蠕動的,不定型的臉。這樣的臉忽然出現必定將對方嚇的不知所措。但鬼谷子表情淡定,招呼對方上船。

迪斯塔特在紅心7身後,她保持沉默,依然在撫摸小腹。鬼谷子注意到她後,詢問了一句:“東西都帶齊了?迪斯塔特小姐。”

對方不回應,紅心7卻顯然對這場暴雨耿耿於懷,他戳了一下鬼谷子的腰部。

“別戳了,紅心7,我的確還沒動手呢。”

“這場暴雨只是儀式的前奏,真正的祂還沒對這個孤島投下注視。“鬼谷子為自已換上雨衣,站上甲板。

在船上才會感受到浪的顛簸,鬼谷子看向甲板上提前畫好的陣法,慶幸自已提前做好準備。要是臨場繪製陣法,他肯定會因為大浪而手抖不停。

他再次來到迪斯塔特身邊:“我想您已經按我說的,在監獄中留好儀式的藥引。“

“透過這藥引和其所導致的這場風暴,您可以一窺祂的力量。“

迪斯塔特伴隨浪湧晃動,晃動間隙,雨衣下束縛雙手的鐐銬露出,她深邃的黑眸望著大海,然後一言不發走進舷室。

鬼谷子並不在意這種無禮行徑,只是聳肩後,收起船錨。

走到陣法中心,他咬破手指,他將一滴血滴在陣法上,幾乎就是同時,天空劈開一道雷光。雷光落在遠處的海面,捲起漩渦。

雨勢更大了,更讓人覺得害怕的是,雲層也像漩渦般被攪動。一枚風眼正在成形。

鬼谷子抬頭,虔誠地看向風眼。他在甲板上俯身,做出跪拜:

“我的血,我的未來,伴隨這場暴雨,盡獻詛咒之王!”

……

……

高跟鞋聲迴盪在走廊,愛麗絲步伐不快不慢,保持固定的節奏跟在那淡淡的硫磺味後。風暴將窗戶吹的嘎吱作響,很難讓不讓人懷疑,它們隨時都有能力將這棟樓掀翻。

慘白的身影等在走廊盡頭,愛麗絲見後,露出微笑:

“都是女孩子就沒必要為難彼此吧。這樣,我不攻擊你,你帶我去見你的主人,如何?”

女孩提議道,但對方顯然不明白這個意思,轉而露出尖牙和口器。

愛麗絲嘆氣,她拿出戒指,開始切換周圍的香調。烈火威士忌的酒香再次瀰漫:“騙子先生告訴我,他師傅會幫他送東西來扭轉盤口間的勝負。”

“我本以為我能在那裡見到那位大名鼎鼎的奇術師呢,但顯然,他比我想象的要狡猾,做這種事並不親力親為。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不是我危言聳聽哦,他可是個非常危險的傢伙。你和他廝混在一起可不會有好下場。“

香調切換,愛麗絲身邊出現兩枚火環。

上級靈媒,迷迭香,女孩手上的戒指此時被火光照的鋥亮。而走廊盡頭,那慘白的身影舒展口器,和之前所有的食血鬼都不同,伴隨口器一起被釋放的並非毒液,而是一道猩紅色的血霧。

“這是……”愛麗絲察覺到迷霧中的刺鼻氣味,她被燻的睜不開眼。於此同時,身邊勁風劃過。

——烈火迴環!愛麗絲反應極快,操縱兩道火環往回牽引發動攻擊。但烈火焚燒過後,那道勁風也隨之偏轉,竟帶動火環向一旁的牆壁砸去。

牆壁直接被燒出一個大洞,趁此機會,對方穿過洞口,轉到相鄰的走廊上。

愛麗絲被煙霧嗆的不行,一時間竟來不及發動術式將對方拉回來。她只能轉過身看向那條新走廊,然後,忽然間,她頓在原地。

這是什麼?

愛麗絲驚叫出聲,她看向這條走廊的牆壁,而牆壁上此刻全是密密麻麻的,如心臟一般排布跳動的肉團。肉團裡伸出蠕動的口器,讓人反胃。

什麼時候成這樣的?這座建築……

愛麗絲皺眉,順著口器延伸的方向看去,她很快發現,這些東西的根源來自於女監的方向。一具來自女監的獄警的屍體正被口器纏繞,口器將其緩緩容納進肉壁當中,然後,牆面上結出新的心臟。

一發不可收拾,這些口器和心臟,就像是病毒,在對整座監獄發生浸染!

“嗚——”

遠處傳來鳴笛聲,愛麗絲敏銳地看向窗外。她注意到風暴中,有一團燈火在搖曳,她意識到那是什麼,那是漁船用來照亮航線的漁燈!

他們要啟航?現在啟航?!根本不顧及這場暴風雨?

走廊上的慘白身影再次動起來,她沒多看愛麗絲一眼,便用口器打碎了一旁的窗戶。

風暴魚貫而入,穿過走廊,整個室內的溫度以肉體可感知的速度下降!

對方一個閃身便從窗戶跳了出去,愛麗絲來不及追趕,只能愣在原地感受窗戶外飄進來的細碎雨點。

漸漸的,漸漸的,打在臉上的雨點從冰冷變成滾燙。愛麗絲因溫度變化感到吃疼,她側過視線,看向遠處。

——她呆立在原地,此刻,眼前的天空讓她陌生。

一片紅色,一片如血一般,比晚霞還鮮豔的紅色。一輪銀月從螺旋的風眼中露出華彩,然後,血紅色從月亮的一角緩緩蔓延,將其浸染。

風暴,紅月,黑夜,三者交織。

——漫天雨水也變的滾燙,灼痛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