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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到訪

“壞女人小姐,如果獨自去那倉庫,你會遇到危險。”

“如果我說我能獨自擺平呢?”

“總有你擺不平的狀況,所以你需要做好二手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那你說說看,我該怎麼做?我能指望你嗎?我的大騙子?”

女孩攝魂奪魄的眸子盯著飾非看,這是兩人在審訊室時的對話,完全使用東國語,即便梅利在旁邊旁觀,他也不知道兩人正在密謀什麼。

飾非嘆息,然後他說出一個地點:“如果真到了那種地步,就來這裡,我賣你人情,救你一命,如何?”

“居然是賣人情?我還以為你優惠酬賓,打包免費送呢。”

“我們小本買賣,可送不起人命這麼貴重的東西。”

“但騙子先生你真的這麼有把握?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愛麗絲說完環視四周,她向玻璃外的梅利微笑。

飾非懶得去看那邊,繼續說道:“所以,我現在正指望你呢,只有你能替我拖延時間,也只有拖延時間後,我才有後手準備。”

“這是交易,壞女人小姐,若是這次合作愉快,我們可以建立長期的親密關係。”

飾非說完看向靈擺,當他將靈擺舉向愛麗絲時,靈擺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晃動。

……

……

“是筆愉快的交易,釣到了意料外的大魚,壞女人小姐。”

飾非看著樓下的綠色浸染視線,凝膠擴張極快,像是擁有自我意識,主動順著雨水流淌。

凝膠竟也能成為大潮,推波助瀾,擠向黑鯊。

黑鯊一時間竟也被逼的有些慌亂,他飛快操縱起周圍的食血鬼,讓它們在身前鑄成人牆。

潮水衝擊,人牆搖搖欲墜。凝膠侵入每一絲縫隙,將分散的食血鬼們粘合在一起。一堵巨大的,由凝膠和食血鬼構成的牆體,牆體倒是能阻擋隨後的潮水,沒有繼續脅迫黑鯊。

潮水持續數分鐘,在此之後,才逐漸平息。而此時,地上,牆上,到處掛著凝膠,每走一步都要思考,是否會不小心誤入沼澤。

黑鯊一時間動彈不得。他花了一番力氣才從面前堆砌的凝膠中找到路繞出來。但他邁開步子不久,僅僅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覺察到有股涼意從頭到尾掃過身體。

他不會認錯……他怎麼可能認錯?那張臉,那張困擾了他十年的相貌,還有那隻讓人生厭的假眼,這傢伙的一切都還和十年前一樣,除去長高一些,所有都讓人印象深刻。

他的表情演變成一個獰笑,沒剋制住自已,他笑出聲來。然後,他一個不慎,踩進了一旁的凝膠中,小腿深陷進去。

“是你……是你啊,又是你!”他重複道,身旁靈性極不穩定。

飾非對這傢伙的瘋癲倒是並不覺得意外,畢竟他十年前也是這樣。他掏出手槍。

黑鯊加大了掙扎力度,他硬生生將小腿從凝膠中拔出來,然後,身形化作虛影,開始在場地中閃現。

他停留在距離飾非只有不到五英尺的磚塊上,眼中透著興奮:“記得我嗎?東國來的小子?”

口器隨著他的移動蔓延,在他身後是,三根口器同時舉起,做出攻擊動作。飾非旋轉彈艙,他給予黑鯊的回答僅僅是用槍口瞄準他。

他不說話,但黑鯊的表情全是興奮,很快,這興奮又轉化為一陣狂笑!

“你居然愚蠢到了試圖用一把槍瞄準我?”

“你沒看見我的速度?你覺得那是你能靠扣動扳機就反應的了的?”說罷,他再次開始遊曳,他轉而出現在另一處磚塊上,然後,身旁的口器刺穿他的面板,他像一隻多足軟體動物,趴在綠色海洋中的一塊礁石上。

“你喜歡算計,但你有算過這點嗎?有些東西,不論你如何計算,都是沒辦法越過的天塹!就像蟲子和鳥,大魚和小魚,人與野獸,兩者性質截然不同時,算計就顯的可笑!“

口器擴張,發出咆哮。這咆哮聲終於引得飾非注意,他露出遺憾的表情:“你在倉庫算計那位小姐時,我還以為你這麼多年終於有了長進。“

“但似乎我在這件事上對你有了錯誤的預期,你還是蠢的無可救藥。“飾非說完撇嘴,顯的不太耐煩。

這句話是個導火索,黑鯊的情緒一點就著,他渾身上下開始膨脹!食血鬼可怕的速度再次施展開,猩紅的影子在場邊掠過,時不時會擦過飾非身邊,示威般地進行挑釁。

但飾非對其連張望的慾望都沒有,他閉上右眼,只用義眼視物。

——世界黑暗,只留下交織的,紅色的網。

“沒明白嗎?我為什麼要在暴雨中倒下凝膠魔藥,讓其鋪滿場地。“

“這些凝膠對於弗拉德來說,或許可以透過強橫的肉體力量強行掙脫,但一旦接觸終歸會造成麻煩導致速度受限,對吧。“

“食血鬼的主要攻擊手段除了附帶毒液的口器,就是那恐怖的反應和速度。“

“但當你需要顧及遍地都是的凝膠時,速度其實也沒那麼值得驕傲了。“

“不想減速,所以要規避凝膠,而凝膠間的空隙,卻是條確切的,可以透過觀察得知的軌跡。你的行動路線將和這條軌跡重合。”

“換而言之,我為什麼要瞄準高速移動的你?我要做的,僅僅只是……”

飾非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他舉起槍,將槍口對準空無一物的角落。槍膛裡只有一顆子彈,但他沒有猶豫,他扣下扳機,而那紅色的身形也在同一時間閃現出來。

“分毫不差,我只需要等在軌跡上,在你經過時開槍。“

“就和十年前一樣,戲弄你輕而易舉,黑鯊。“

子彈呼嘯,並非子彈擊中那紅色身影,而是它撞上去的!因為慣性,它無法停下,它被子彈帶飛出去,一頭扎進凝膠中。

只能在凝膠中掙扎一番,一陣難忍的疼痛襲來。黑鯊抬手,驚恐地看著被子彈擊中後開始蔓延出黑色網狀紋路的肩膀。

毫無疑問,他被擊中了,被這個東國人擊中了……

……

……

黑鯊原名弗薩·沙克。人們叫他鯊魚,是因為他的姓在哥倫比亞語中與【鯊魚】的發音相似。還是孩子的時候,他的一身黑皮就令人忌憚,等到了青年時期,他更是兇名遠揚,哪怕是隔壁的小鎮,也能時不時聽說他的事蹟。

他以最小的年紀成為了當地黑幫的首腦,用的方法也很簡單,精湛的搏擊技術以及一些小小的背叛。

他親手將前任首領澆築進水泥,然後看著他沉入密斯卡託尼克河。

他用極短的時間整合當地零散勢力,並在短短几年間,讓其發展成一個主營黃金葉業務的龐然大物。

他沒將當地的警察放在眼裡,就算入獄,獄警也奈何不了他,只要服刑期夠,他再出去,又能東山再起。

就是這麼一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會想過這種事情嗎?他……弗薩·沙克,一個足以讓所有幫派成員和獄警都忌憚不已的名字,最後會栽在一個孩子手裡?

監獄裡忽然出現了一種新型娛樂活動,機制類似於買彩票,中獎的人能獲得一筆在監獄中揮霍很長時間的財富。

財富對他本身毫無意義,他享受中獎的愉悅和眾人的追捧。所以略施手段,他成功讓那位活動負責人將頭獎名額留給他。

一天的公示期內,他的名字傳遍監獄,每個人見到他都點頭哈腰,說出恭喜。

說起來,種子是那個時候埋下的?

他發現有東西不見了,詢問後,跟隨引導,他來到塔樓上。有許多人出現在塔樓,又有許多人離開。他還記得的只有在被推下去前最後瞥到的那一眼兇手的相貌。

一個東國孩子,他印象深刻,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下墜的風聲裡,他聽見有人在說就是他設計出了那個遊戲。

墜落地面,粉身碎骨,肋骨碎成碎片,骨頭插入肌肉和內臟,他喘不過氣。

他想復仇,他想復仇……最後的慾望,在這慾望驅使下,他最後一口氣始終不消,直到等來那雙猩紅的眼睛。他感覺到有東西依附在脖子上,又感覺到身體裡的血液正在被抽空。他從未覺得……

——如此舒暢。

“今天開始,你來做弗拉德……”

……

……

“搞定了?”從身後鬼鬼祟祟摸出來,愛麗絲不發動術式時,就是個嬌俏的少女。她躡手躡腳走到飾非身後,探出腦袋觀察已經倒地不起的黑鯊。

“應該沒問題了。”飾非轉身,無奈地看著女孩:“你不覺得你應該向我解釋一下?”

“——術士,愛麗絲·伊莎貝爾小姐。”

“我覺得不用唉,畢竟你也對我有所隱瞞呀,奇術師,諸葛飾非先生。”

兩人對彼此的手段心知肚明,在將身份字首加上去後,氣氛一時間變的有些詭異。飾非並沒忘記鬼谷子交代過的事,師傅正是被術士追趕,才被迫來到威爾頓避險,術士敵視奇術師,這在外面的世界中是條定律。

就算到現在為止,自已和小紅帽相處的不錯,也不足以讓飾非放下警惕。這女人喜怒無常,飾非猜不透她下一步會做什麼。

“想和我聊聊?”像是看透了飾非的想法,愛麗絲微笑。她舉起雙手,示意手中沒有武器,但飾非能嗅聞到空氣中若隱若現的威士忌的味道。

“我先確認一點,你現在對我沒有殺心吧。“飾非保持戒備。

愛麗絲髮出玩味的聲音,她弓腰看著飾非的臉:“你怕了?”

“沒有。”

“你就是在害怕。”愛麗絲不接受反駁,她認定這個判斷。“如果你沒害怕,今晚來我房間?”

愛麗絲轉身,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提議聽上去實在大膽。

“我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聊聊,奇術師。”

飾非有些猶豫,一個女孩邀請你去閨房,對男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事情。但面對術士時你卻必須多留心眼。尤其,她還是個狡猾的術士。

飾非不回答,但忽然間,他看見愛麗絲的臉色有所變化。以這姑娘的性格來說,她肯定不會因為自已拒絕就感到委屈。

既然如此,能讓她臉色大變的事情……心臟有一刻停跳了,飾非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然後,他看見一根巨大的口器剖開黑鯊的肚子,挺立在自已面前。

本應被毒素侵蝕的黑鯊再次站起,飾非不解。

這可不對,毒鰭粉能對食血鬼造成致命殺傷,這在梅利身上已經得到應驗。但為什麼,明明應該被毒死的黑鯊還能站起來?

等等……死?之前愛麗絲也殺死了一些食血鬼,但他們在口器的重塑下化為行屍。

莫非……飾非意識到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他渾身寒毛倒立。但此刻的黑鯊不給他機會,口器飛撲,如一隻長蟲,張開十字利齒。

……

……

女監,諾蘭用老頭的相貌走下樓梯。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他們輕車熟路,找到目的地,然後,目光在牢房歸屬的名牌前多停留一會兒,注意到其中被關著的女人的名字。

【阿·迪斯塔特】,南大陸風格的名字。在聯邦,沒人願意頂著這麼奇怪又拗口的名字生活。畢竟這種風格的名字大多屬於曾經的奴隸。

老頭哼歌,那是最近要在百老匯特別演出的東戲的曲調,然後,他笑著回頭,向身後的人打招呼:“梅花8,你的行動總是出人預料。“

“紅心7,你就別客氣了,要說最會偽裝的人不正是你嗎?“

老頭並不否認,發出笑聲,然後牢門應聲而開。迪斯塔特坐在床上,雙手指尖不停在小腹敲打。她早有預料,冷漠地看著門口兩人。

目光徑直越過門口的老頭,看向老頭身後的傢伙——那同樣是張蒼老的臉,一條縫合痕自嘴角一直延伸到腦後,相貌駭人。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她輕輕說道。”——共研會的奇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