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後沒什麼事做,幾經輾轉,給人看場子,開妓院的,說是妓院,其實就是城區的幾間平房,前面是接待室,後幾間是小間,人們印象中老闆都是凶神惡煞的,不過在衛東州看來卻是很平常的一個人。那兒來的小姐,剛開始不叫小姐,說她們是女孩吧,剛來時大都有些慌,與傳說的不一樣,老闆並沒有把他們關起來,讓人強姦,再逼她們幹這事,相反,她們來後,剛開始老闆要她們平靜的在前臺,做點端茶送水的,看著那些來往的男人,有小混混,不多,更多的是有點錢的跑生意的,舔著肚子的幹部,還有一些穿著很周正,看起來像很正派的人。幾天下來,老闆問她們,都看見了什麼呢?她們答的也差不多,沒什麼,就是一些人。老闆說,就是些人嗎?這些人在他們自己那裡可不是這麼簡單,是有錢人,是領導,他們每天要面對好多人,有的甚至要管好多人呢,還有些,雖說沒這些,回到家見到老婆哪個不是好丈夫,在孩子眼中哪個不是好父親?你們一輩子不就想嫁個好丈夫嗎,其實你們做夢都想嫁的丈夫好多就是這樣子。回過頭來他做這個了,老婆不知道,別人不知道,你們可是天天都知道的。
女孩子原本伸著的頸一下耷拉下來,對這些女孩子來說,她們來這裡多為生存,也有的實在吃不了幹活的苦,來這地方,心底裡還是盼著能碰著那麼一個人,有那一段愛情,再結婚,這其實是她們唯一的信念,越是像這樣的處境,越是相信這樣的。現在老闆把這層一祧穿,,接下來其實也不要怎麼動員,她們都知道該怎麼幹了。
有些女人,其實從年齡上講該是女孩子吧,他就見著一個十八九歲的,接客時拼命的接,賺的也不算少了,可到哪兒去了呢,一個男孩那裡,要說長的好看也談不上,就是一張嘴會說,來後這群女孩子總被她逗的大笑,能受她寵,尤其是做他女朋友可能是她們中許多人的夢想,後來不知怎麼他就成了這女孩所謂的男朋友,吃的穿的都是這女孩給他的,可他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一天那女孩把他堵在角落說,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
男孩說,沒到哪裡去,在家裡睡覺。
女孩說,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又找別的女人去了?
男孩說,沒有啊。
女孩說,真的沒有?
男孩沒做聲,背轉身,拿出一隻煙,狠抽了幾口。
女孩突然抱住他後背,我知道你又拿錢去找小姐去了,我又不反對你,沒關係,你愛我就行。見男孩還是不出聲,女孩猛地一把把男孩瓣過來,你就說聲我不行嗎,你就假裝說聲愛我都不行嗎?女孩說時臉上全是淚。
衛東州都看不下去了,想上去揍那小子一頓,老闆攔住了他。
“還是回來了?還是我這裡好哇。”看著灰頭灰臉的衛東州,鍾榮說道。
“大哥,我錯了,你就原諒小弟一回吧。”
鍾榮看著耷拉著腦的衛東州,忽地笑了,他說:“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這樣吧,來,咱們一塊兒去樂樂,別他媽的哭著個臉。”
兩天後鍾榮給了衛東州一個任務,晚上6點半左右到鎮菜市場外的一座橋上,把摩托車歇在路邊不熄火,你人到橋中央,會有一個穿米色風衣的女的朝你走來,她把手裡的包給你,你把手裡的包給她,不要講話,馬上就走。
夕陽落在鎮裡這座偏僻的橋樑的盡頭,那也是衛東州來的方向,時間沒有象他想象的那麼晚,僅僅等了三四分鐘左右。藉著傖黃的日光,林才慢慢向橋中間走去。橋上來往的人並不多,當那個米色風衣的女子走到林才跟前時,雙方沒有說一句話,冰冷的交換了手中的包,很快就上車而去。後來又弄了一次,衛東州才知道,給鍾榮弄的是毒品。都是熟人,交的貨和錢都是定好的,沒什麼好看的。不過對方把交貨地點放在橋中間是有講究的,因為她是搞這行的,所以有很多買貨的人,有些癮來了,又沒錢,就打電話給她說要交易,等他她把貨帶到了,直接硬搶,上癮的人是不管那麼多的。久而久之,賣粉的人也學精了,把交易地點放在空曠的橋中間,摩托車不熄火,隨便你從哪邊來,我都可以跑,如果兩邊一起包抄,那她就直接提前開摩托跑了。
衛東州進了隔離房。這些天好不容易和同室的幾個混熟點,沒想到又給分開了,隔離就隔離吧,自己在家時其實天天就在隔離,還不象現在這樣有人管飯呢,只是出去時突然給戴上的腳鐐手銬實在煩人,他媽的動也不能動。今天這是怎麼啦,躺下去了半天還沒睡著,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要知道以前的話往床上一倒不一會就呼嚕過去,有一次甚至是在屋頂上。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都稱他好福氣,他說睡就睡吧還有啥睡不著的。象他們這樣的,從孃胎裡鑽出來就是要為人家所消滅的,最多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想七想八的,還有那閒工夫?可今天也真他媽的怪,躺下去格外的清醒,清醒的又特別的陌生,特別的讓人害怕,怎麼會這樣呢。
他開始把這一陣的事在腦子裡過一遍,越想越後悔。其實這幾年他做事都是很謹慎的,總會注意個度,只是這一陣外面風聲太緊,搞點什麼都很難得手。就在前不久,他和蝦子他們兩個晚上去翻隔壁鎮裡一戶人家的牆,沒想到人家牆上裝了電子防盜器,三人中也不知誰碰上了,立刻鈴聲大作,狗也跟著嚎叫著躥過來,已經上了二樓的他們只得慌忙跳樓逃走,因為慌不擇路跳下時腳給扭了,虧得同去的蝦子他們手腳還麻利,架上摩托就溜,才算保住了身子。
“你是一個飢餓卻不是很清楚想要吃什麼的人,不過,還是個機靈的主,跟我看場子去。”送了兩次貨後鍾榮又給了衛東州個任務。
所謂場子,實際上就是賭博的棚子。棚口選在鎮郊一個小村裡最後一排莊子,這排莊子就只有一戶人家。屋後面就是一條小河,屋前與外界唯一的通道是一條小路,在從大路到這戶人家的這個路口,都安排了些小崗,有明的,有暗的,如果是白天,一般這些小崗可以裝成戴個草帽種田的,釣魚的,假裝走路的,如果是晚上就是路邊樹跟底下蹲著,或者蹲乾涸的小溝裡。這些小崗由一位負責外圍安全的人統一管理負責。
開棚其實是一項很煩瑣的工程,首先是棚子外圍一公里左右的安全保障,必須要有固定的崗哨;再就是場子秩序,保證參賭者有時還有他們帶來那些人的應景需求,喝水、中途吃飯以及隨後方便的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安保。在接到任務後象林才他們這些負責安保工作的要提前半個工作日去踩好點,在派出所有可能突襲的路線上佈滿小崗,有明的有暗的。
鍾榮帶著衛東州等人把棚口到外面公路的整條線路仔仔細細的勘察了一遍,在每個他覺得重要的點上都布了明崗暗崗。每個人都跟他們再次強調了崗位問責制,並要求在工作時間內不允許用手機跟外面打電話,保證手機暢通,隨打隨通。衛東州的任務則是開輛摩托車在棚口附近轉悠,流動巡邏。在確定安全後再到棚口守侯。
冬天天黑得早,才五六點鐘就已擦黑,人陸陸續續來了,大多是單個的,也有些是帶了兩三個人來的,人來後找到自己熟悉的座位坐下,簡短的幾句後就開始了各自的行動。衛東州巡邏一圈完畢,把車歇在棚口樹叢邊,進棚來站在一邊看。在這種棚上賭錢的一般分為兩種人,一種是當地經常混棚的,有點閒錢,差不多每棚必來賭。有輸有贏,只要不爛賭,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即使大點。還有一種明顯看的出來是從外地過來衝刺的,帶著一筆錢來,每注都是重手,眼眨都不眨。
正看著,來了一個老頭,從外面看上去沒什麼特別,可鍾榮不知從哪兒突然鑽了出來,陪笑著引他進了側門,一個正坐著的傢伙趕忙起來把位置讓給他。那人是棚上座位有空的時候,專門用來頂門子的。現在該來的人來了,當然也就沒他什麼事了。老頭也不說話,心安理得的坐下了來,慢悠悠的點上煙,叫促角的洗牌。賭桌上往往是最能見一個人真實面目的,一個人面對最切實的利益上的得失誘惑時,在這裡通常是無法掩飾的。說實話,真正的職業賭徒還是不多,大多還是些普通人,他們在生活中總弄出各種面具,在這裡往往是本性盡顯,要麼緊張,別人拿到底牌都是緊張得一點點的扒,扒的時候還配合著叫,也有的明顯看的出來是故作鎮定,卻總是不經意的弄些東西來掩飾。有麻將老手說,我們在一塊打的,他們搞點什麼我心裡跟明鏡似的。比如某某,還有某某,當他用腳有規律的踏擊地面的聲音當他以手輕輕敲擊桌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等張。、
衛東州總覺得老頭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當其他人面對驟然的吐出吸入原相盡顯時,他卻是總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拿到牌看一眼,然後扣在桌上,就憑這一點讓人折服。剛開始那一架勢,衛東州以為他也許是傳說中的磚主,看那樣子許是十拿九穩的,看的多了才覺著他也許真就是個普通的賭者,賭場和官場一樣,歷練多了也就寵辱不驚了。不過他今天的運氣看上去很差,連續推了幾個爛檔,有一個檔,好不容易推起來,被人家一點頭吃掉了。倒黴到家了。幾圈下來,面前己經沒錢了,他看看正在那叨著香菸的鐘榮說,“小鐘,給我再吊幾個炮子來。”這裡一萬塊錢叫一個炮子。
“好,沒有問題,要幾個?”鍾榮堆著臉笑到。
“先拿5個吧。”
“好的,許農,快拿過來。”叫許農的一小子輕巧的跑過去,“雲叔,在這裡,您請在這上面籤個字。”後來衛東州才知道,利息是日息三分,過期不還加倍。
雲叔簽完字,也沒數。直接又進入激戰狀態。不過今天他的狀態確實不好,5個炮子,很快己經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知道今天確實手氣不行,大勢己去,就在那應景的打了幾手。兩三個小時後結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