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南導演剛走進準備下榻的酒店,迎面碰上了一個故人。
“趙導?是趙導吧?”
中年男人一身白色的休閒服,帶著墨鏡和鴨舌帽,雙手插兜正往酒店外面走,聽到擦肩而過的人在喊,回了頭。
看清楚那人之後,便笑著迎了上去。
“馮導啊。你這是剛到?”
馮南說:“是啊,剛剛從橫店過來。”
趙導演說:“你那部戲前段時間不是開機了,最近不是應該忙的很嗎?怎麼還有空出來逛?”
馮南臉上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趙導演是個人精,他說:“走吧,一起吃個飯。”
馮南沒有推辭,倆人一起去了酒店頂樓的餐廳。
一開始倆人只是隨便的聊了一些,快吃好的時候,馮南問:“最近不怎麼見你,是不是又撈到什麼好本子了?”
趙導演眼神掠過一抹尷尬,隨口說了:“哪有,最近一直在休假。”
圈子就這麼大,其實馮南也或多或少的聽到到了一些傳聞,說是趙導演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最近都沒有再幹活。
“那你呢?不是正忙著,怎麼突然來海城了?”
馮南說:“是挺忙的,前幾天劇組出了個小事故,所以這幾天暫時停工了。”
趙導演在這一行浸淫多年,自是知道馮南話裡有話。
倆人曾經一起合作過,也算是相識多年,所以,馮南也就沒有多避諱,就把那個事故大致說了下。
誰知道趙導演一聽馮南提到一個人名,立刻眼睛都瞪大了。
“你說那個受傷的女演員叫什麼?”
馮南看到他反應這麼大,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也還是說了。
“是我大學同學推薦的她的一個學生,不過這姑娘是走正規遴選進來的,我也沒和她提過她老師和我的私交。拍了這一段了,看著功底不錯,也願意吃苦,叫秦霓。”
趙導演一拍大腿,眼底的血絲都變粗了。
“老馮,我是看在你那年幫過我的份上,我才和你透個底兒的,你可不能把我賣了。”
馮南一看這是有重頭戲。
“你說。”
趙導演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一屁股坐到馮南身旁,他左顧右盼了一圈,壓低嗓門神神秘秘的說:“給你支個招,你就去找這個秦霓,我保證你們指定分分鐘能復工。”
馮南看著有些神神叨叨的趙導演,腦海裡卻閃現出那次投資人九哥讓秦霓坐到他身邊,秦霓卻紋絲不動,但是那個九哥似乎還有些無可奈何的表情。
當時他就覺得有點不那麼對勁兒,如今這麼一看,還真是有問題。
他說:“你的意思是這個秦霓背後有人,那這個人是不是叫初九?”
趙導演一聽見初九倆字,渾身汗毛都條件反射的豎起來了,臀部有些神經質的哆嗦了幾下。
他刷白著臉湊在馮南耳畔說:“你搞錯了!秦霓是陸家那位的人。初九是那位爺跟前的心腹,也就是御前帶刀侍衛。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你們被壓著不讓復工了吧?”
馮南自然知道趙導演嘴裡小心翼翼提到的陸家那位是哪位。
這下他更是知道為什麼圈子裡都傳著說趙導演得罪了一個大人物,這麼久都沒出來行走,八成得罪的就是那位爺。
他也一下子想明白了為什麼他的女一號被解約多家代言,成名作也被下架,但是這部如夢的各個平臺宣傳卻絲毫沒有受影響。
只能是因為這部戲有秦霓在裡面,而陸家那位是在保秦霓的戲。
馮南忍不住咬了咬牙,不知道自己遇上的這事兒,到底是福還是禍?
趙導演又壓低嗓門對馮南說:“你還能想起來我那部古裝劇裡面那個挺有好評的男配角嗎?叫範遊的?你那時候還找我問過他。”
馮南點點頭:“好久沒見他的訊息了,我這部戲本來還打算找他約一下,沒聯絡上。”
趙大爺嘴巴咂咂,小聲道:“得了吧!以後可別和他沾了!他這輩子都別說拍戲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就因為他欺負了秦霓。據說好像去非洲支教了。但是,我聽說,實際上他是被那位爺發配去的,還不讓坐飛機,走的水路。臨走時候,哭著喊著不上船,被生生捆了撂上去的。”
馮南聽說過那位姓陸的大佬不好惹,可是還真沒有實際打過交道。如今這麼看來,還真不是一般人。
強迫支教,還是去非洲,還得走水路!
馮南甚至想讚歎一句:人才啊!
“老馮,我和你說的這些,一會兒出了這門,我可是不認的。我從來沒有和你說過這些話。”
他仔仔細細的叮囑著,說話的時候似乎還能找到一些臉疼的肌肉記憶。
“放心吧,你今天和我說的這番話,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記你的情。下次有好資源,我和你說。”
趙導演苦笑一聲,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你好好幹,我啊...算了,不說這,吃菜吃菜。”
倆人分開之後,馮南拿到了秦霓的電話號碼。
看著手機上那陌生的十一位數字,他猶豫了幾秒,還是點了撥通鍵。
秦霓接到趙導演電話的時候,正好洗過澡剛剛躺下。
她點了接通。
“你好,哪位?”
馮南導演說:“秦霓,我是馮南。”
秦霓一聽電話裡傳來的聲音,一時間還有些恍惚。
“馮導?”
“嗯,是我。”
秦霓還保留著學生時代對於師長的那種尊敬,還有一些天然的崇敬,她立刻正襟危坐,拿著電話的姿勢都調整的闆闆正正。
“馮導,您找我什麼事兒?”
馮南說:“有沒有打擾到你?”
秦霓忙擺擺手,下一秒想起來對方看不見,立刻說:“沒有沒有,有什麼事兒,您說。”
馮南斟酌著措辭:“是這樣的,這麼晚找你,是想和你說個事兒,就是關於咱們劇組...”
他沒把話說完,是因為他隔著電話聽到秦霓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只隱隱約約的聽見那邊的男聲說:“老婆,這麼晚了和誰打電話呢?”
馮南沒有繼續說話,也沒有結束通話。
秦霓握著電話,顯然是沒有想到陸廷笙會突然推門進來。
“啊?”
陸廷笙笑著走到秦霓身旁,摸了摸她的頭頂,瞄了一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
“老婆,你電話還通著呢。”
秦霓這才忙捂著手機聽筒,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到臥室陽臺上,紅著臉對著電話那邊的馮導演說:“馮導,不好意思,剛剛我沒有聽清楚,麻煩您再說一遍。”
馮南說:“沒什麼,就是慰問下你的傷勢如何了?”
秦霓恭恭敬敬的說:“差不多快好了,多謝導演關心。”
秦霓正忐忑不安,突然手機被拿了過去。
她扭頭便看到陸廷笙站在自己身後。
接著,電話那邊的馮南便聽到了一個男人清冽的聲音。
“你好,我是陸廷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