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躺在榻上的夏柔婕撐著沉重的身子緩緩坐起,聽到父親和自己轉述的一切表示不可思議,她的雙手緊緊攥著被褥,不知是內傷扯動的疼還是情緒讓她的身子微微顫抖。
為什麼一切像是斷了繩索一般,完全失去控制了?
原以為將昨夜的一切告知父親,父親便會替她討回公道的,誰知道父親雖在百姓眼裡是頂著宗閣那響亮的名聲與皇族有好交情,可實際上卻是如此膽小怕事!
一個北寧王就能讓父親轉頭反咬自己一口,還百般討好夏凝茯!
這折騰的她只覺得自己的全身神經快被這些無能的人給扯斷了!
夏德一臉抱歉的看著半坐在榻上面色蒼白的四女兒,他嘆了口氣道:“婕兒,暫時忍忍,先把傷養好吧,大夫說了你外表雖沒什麼大礙,但內傷部分可嚴重了,不修養個三至五月,玄武靈力是休想再用了。”
說實話,茯兒的玄武靈力高強成這樣著實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今日回來宗閣時,柔兒的丫鬟翠綠是哭著來找他的,大約聽了發生什麼事情,第一時間是去請了大夫來替柔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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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柔婕其實當滾離開柴房後,便發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疼,或許是剛才神經緊繃的關係,只有剛開始身子撞上牆壁的瞬間痛了那麼一下,現在已經逃離了那個危險的地方,放鬆下來後,實在後悔剛開不假思索的跑離開。
一般內傷是不能隨意移動的,現在可好,到底內傷隨著自己的奔跑,到底變的有多嚴重她也沒個底,只是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在她晃著身子撞進自己的閨閣時,翠綠被嚇的呼吸一窒,她急忙上前想去攙扶,“小姐!您怎麼了?”
怎麼出去時還好好的,現在卻這副模樣回來?
夏柔婕實在沒什麼力氣說話,顫了顫唇,有氣無力道:“先將我扶到榻上再說……快……”她已經快站不住了。
翠綠狐疑的點點頭,不過看見小姐衣領上的鮮血,還有嘴角掛著的血絲,大約知曉小姐這是受傷了。
想到這,她手眼明快的扶住了即將墜落的小姐,用盡全身力氣將其攙扶到了榻上,等安頓好後,她隨即轉身想出去燒些熱水,卻被攔住,她更狐疑的轉身看著幾近迷離的小姐問道:“小姐,到底是誰將您傷成這樣?”
小姐可說是從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看那豆大的汗珠拼命話落,還有整張小臉慘白的沒有血色,突然見到小姐額間的蓮花圖騰時,似乎猜到什麼,她緊張的問道:“小姐!傷你的人是……”
夏柔婕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自己的貼身丫鬟終於聰明的自己看出,她吃力的點點頭,深吸了口氣,小臉更加皺成一團,努力擠出幾個字,“去找,父親……替我討……公道!”
斷斷續續,每說一個字都像要了她的命一般。
該死!不要說說話,現在連呼吸都是種奢侈。
翠綠看著小姐艱難吐完這句話後,便漸漸昏了過去,她急的哭了出來,丟下一句:“翠綠這就去!”後便直奔老爺的書房。
可天不從人願,原本應該待在書房的人在重要時刻竟然不在,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只能在書房外頭左踏右踏,一顆心無法著地的等著,慢慢等著。
直到天都快翻魚白肚了,才見老爺一臉疲憊的回來,她一個箭步直撲跟前,雙腳跪地道:“老爺,四小姐她……”話說到一半,見老爺那陰鶩眸光盯著自己瞧,看樣子很是不滿自己的莽撞時,後面的話啞在喉間。
夏德真的很累,從前夜出門到現在,都沒怎麼歇息,正想著回自己的書房好好歇息一會,就衝出這個不知規矩的丫鬟擋住了他的去路,換做其他人也一樣高興不起來。
但一聽到“四小姐”三個字,他倒是耐著性子聽下去,可這丫頭竟然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他的嗓音微帶凌厲道:“還不說下去!”
“是!”翠綠聽得那像是要將她就地正法的嗓音時,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反應過來,“四小姐她被伍小姐打傷了,現在情況緊急,四小姐她陷入了昏迷……”
“什麼!”夏德聞言後,所有的疲憊煙消雲散,有的只剩下震驚。
茯兒打傷婕兒?
有可能嗎?婕兒再怎麼說也是宗師階級的玄武靈力,茯兒是一點玄武靈力也沒有,不要說靈力了,連最基本的武功底子也沒有,這樣要怎麼打傷婕兒?
一連串的疑問蹦至腦海,全都得不到解答,看著翠綠那一臉驚慌的模樣也不像說謊,他也只能先讓自己身邊的小廝前去請個大夫,自己先朝夏柔婕的院落快步行去。
當他來到夏柔婕的閨閣,見到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半掛在榻沿,明顯早已不省人事,他直撲榻沿,將婕兒半掛在榻沿的身子扶了起來,讓她躺好,未了握著她的手急道:“婕兒!醒醒,爹來了!婕兒!”
但怎麼叫喚,榻上的人兒一直沒有反應,連臉部表情一絲變化也沒有。
終於等到大夫被翠綠拽著跑進來,他一個起身,怒吼道:“還愣在那做什麼!還不快過來看看!”
“是!”大夫大汗淋漓,他擦了擦額間的汗漬,快步來到榻沿,驚恐地瞥了眼那滿臉怒氣的閣主,暗自嚥了咽口水,把上了昏迷女人的脈搏。
過了一會,大夫緊皺眉頭道:“閣主,這……傷及肺腑,應是遭到外力強大撞擊造成,四小姐可是從高處衰落了?”
在夏德開口說話前,翠綠“撲通”跪地,朝閣主扣了三個響頭後道:“小姐並非從高處墜落,是被五小姐打傷的,小姐她的輕功如此好,怎麼可能會從高處衰落呢!”
夏德看著一臉真切的翠綠,滿是不置信,可當大夫說了一句話後,他再怎麼不相信也得信了……
“敢問閣主,這位小姐是四小姐還是五小姐?”
“怎麼這麼問?”
“五小姐額間有個胎記,這位你們說是四小姐的額間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這實在奇怪,還有,這位小姐的脖頸有被掐過的痕跡,看那手印的大小,的確是出自女子之手……”
胎記?
他不記得婕兒有胎記,怎麼會?
夏德根本被問的莫名其妙,雖然早在以前就知道茯兒和婕兒不和,可沒想過有一天會嚴重成這樣,畢竟他一直覺得婕兒有那能力自保,但現在重傷的的確是婕兒,看著那繪上去的胎記,大約猜得,這是與茯兒脫不了干係。
嘆了口氣,他抬起佈滿皺紋的大手扶額道:“有無生命危險?”
大夫如實回答,“目前沒有,但傷及肺腑並非小事,老夫會開個治內傷的藥方,讓小姐按時服用,好好靜養,三至五月方能痊癒,這期間千萬別使用玄武靈力了……”
夏德聞言倒是鬆了口氣,他罷了罷手道:“知道了,翠綠,跟大夫去拿藥方後,送大夫回去吧……”
“是。”
待兩人離開,他瞥了眼還昏迷著的女兒,內心的怒火越來越盛。
那茯兒實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三年前就敢忤逆他,都是婕兒替她求情,現在竟然還不知感恩反而打傷了自己的姐姐,看來……他得好好清理清理門戶了!
他去找茯兒時,在半路上遇到了傳旨的李公公,茯兒一夜之間又重新成為北寧王的王妃,甚至還成了皇上的安福郡主,這讓他著實頭疼。
可當看到茯兒與一男子揉抱在一起時,原本以為有把柄可說了,誰知曉……最後竟然會這般難看,甚至差點親手將宗閣送上斷頭臺,沒辦法,他也只能暫時忍著,至於柔兒的公道也只能慢慢點討了……也或許討不了。